惹火何缱绻

101、空洞(第2页)

    “杀了他……”

    怀礼抚着她单薄的脊背,温声地安抚她,“没事了宝贝,没事了。”

    “没事了。”

    “不能杀人,你的人生还很长,知道吗。”

    “听话,不能再动刀了。”

    “听话南烟,你还有人生,听话。”

    她好似受到了些安慰,不再那么倔强。

    怀礼便又放开她一些,他的双手捧住了她苍白的、满是泪痕的脸,用他的眸对上她的,手指去抚她额角的发,“不要杀人,南烟。听话。”

    他额头抵上她的,喃喃,“南烟,没事了。”

    “没事了。”

    南烟只睁着双眸,怔怔瞧着他。

    她在他温和的语言下,双目这才逐渐对上了焦,看清了来人是他,她渐渐地恢复了一些意识。

    她想起来了。

    是了,他今晚要来找她的。他说她的画卖掉了。徐宙也还为那个画廊去了外地,郑南禾还要跟蔺叔叔再续前缘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好。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宋明川又要出现。

    为什么每一次她和郑南禾的生活稍稍好转他就要出现。

    为什么。

    她看着他,咬了下嘴唇,眼泪就不听话地落下来。

    “……南烟。”

    怀礼低低地唤她,她却仍不管不顾地掉眼泪。

    她似乎觉得难为情,要别开脸,他却任她滚烫的泪水在手掌心蔓延,又去拥她,“没事了南烟。”

    拍着她的脊背,“没事了。”

    南烟伏在他肩头忍不住啜泣起来,哭声越来越大。

    好似那一日他带她骑马,在高高的马背上迎风招展,她很想对着天空发泄,大喊,尖叫。

    好想大叫一场。

    好想。

    好想大哭一次。

    她的人生不曾有过那么自由自在的时刻。

    如果不是没得选,她也不想出生的。

    她也不想的。

    这些话全都语无伦次地说给了他听,怀礼只轻声应着她,顺从

    她,轻轻拍她的脊背安抚。

    她在他怀中边哭边还不断地发抖,哭到声嘶力竭也顾不上,他便拥她更紧,仍不住安抚,“没事了南烟,没事了。”

    “别怕,没事了。”

    傍晚时分。

    透过窗,远处一湾寒月低垂,肃杀又寂静。

    怀礼拨通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直到他陪她上了救护车,她仍在发抖、流泪,她那双一贯狡黠清澈,目的直接的眼睛,无边空洞,又无尽迷茫。

    .

    郑南禾鼻骨断裂,面部皮肤大面积损伤,差点伤到了眼睛,宋明川全身中了五六刀都没伤到要害处的心脏。

    怀礼那时安慰南烟说没事,不仅仅是安慰的话。

    他是心脏外科的医生,看一眼就知道致不致命。

    她的人生还长。

    一路上,南烟一直在想他说的这句话。

    警察带了南烟去做笔录,怀礼陪同。

    九月末时节,秋意渐浓。

    枯黄树叶败落,卷住秋风瑟瑟,不住地往人袖子里钻。

    怀礼在外面等待时抽了根烟。

    他西装外套给了南烟,白色衬衫上都是血迹,还没来得及换掉,清俊面容也沾了血。

    站在这里有点不伦不类,行人纷纷侧目。

    他尝试打电话给徐宙也。

    两年前给老晏买画儿就留过他的联系方式,前段时间他替老晏联系南烟也打过这个号码。

    电话是通的。

    没人接。

    怀礼叹了口气,对着燥冷的空气吐烟圈儿。

    等了许久,警察才通知他进去。

    怀礼便掐了烟朝进走。

    南烟坐在审讯室外面的凳子上,裹着他的西装外套。她面色没方才那么差了,怀礼进去前在她身边停了停脚步。

    他伸出掌心抚了下她脸颊,“没事吧。”

    南烟抬眼直直瞧着他,我见犹怜的。她摇了摇头,唇干裂出血痕,“……我没事。”

    “那你等我一下。”怀礼轻轻地笑了笑,也不知在安慰她还是什么。

    南烟点了点头。

    他便进去了。

    警察照例询问了作为目击证人的他一些情况,问起他是否是她的男朋友,他第一时间否认了。

    而南烟坐

    在审讯室外,视线透过玻璃。

    她披着他的外套,无声地望着他。眼神很脆弱。

    怀礼不由地便想到了她那时举着刀的眼神。

    空洞。

    冰冷。

    又绝望。

    警察说。

    她捅伤的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吸毒有案底,曾蹲过戒毒所,也因诈骗罪被判过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