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17(第3页)

    等天亮再走,会安全得多。

    "我知道了。"桑洱抱膝坐下,犹豫了一下,又问∶"魔修大人,那边那株植物,我们要管它吗?"

    伶舟应该也没见过谷底的这种特产植物。它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展露出攻击的意图。

    伶舟皱了皱眉∶"离它远点便是。"

    桑洱点头∶ "。"

    空气安静了下来。伶舟没有再理会她,躺在一旁调息,正如他以前喜欢用睡觉来修复伤口一样。

    桑洱也不想凑上去讨嫌。趁现在有时间,她静下来心来,让妖力在身体游走,巩固了一下妖丹的稳定性,顺便闭目养神。

    但没睡多久,桑洱就被一阵痛苦的梦吃惊醒了∶"桑桑!桑桑……"

    她倏然睁目,循声看去,发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伶舟。

    他好像在做噩梦。

    不知道他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伶舟蜷着身子,浓眉紧皱,眼皮颤抖,面上充斥着无法排解的痛苦和脆弱。置于腹上的手指,也无意识地痉挛了起来。

    以前,桑洱经常和他一屋睡觉,还会化成原形、压在他的胸口上,最熟悉他睡觉的样子了。

    伶舟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一觉到天亮是常事,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

    这是梦见什么痛不欲生的事了吗?

    还有,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她似乎听见,伶舟叫了一声"桑桑"。

    桑洱咬了咬唇,在"叫醒他、终止他的噩梦"和"少管闲事"之间犹豫了一下,想起伶舟刚才捏她手腕的力道,还是泄了气,坐了回去。

    结果,这一退,就生出了新的波折。

    朦胧间,湿润的白雾洒在面上。人潮熙熙攘攘的声音,喜乐的奏鸣,似远还近。

    "二位的感情可真好,是马上就要成婚了吗?"

    桑洱缓缓睁开了眼,便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间明亮的裁缝铺里,而她的身边,是一个熟悉的人。

    前方是一名言笑晏晏的女掌柜。柜台上,纯金镯子,绫罗绸缎,泛着灿灿的光。

    桑洱懵了懵。

    这是…

    这居然是俘石镇的裁缝铺!

    当年,伶舟灵识混乱,和她隐居在俘石镇的时候,曾经像是着了魔一样,要对她以身相许。

    于是,他们一起下了山,定做婚衣。这就是那家为他们赶制婚衣的裁缝铺。

    怎么回事,难道又是梦魇在搞鬼,她着了道?

    但是,这个山谷又不是九冥魔境,碰见梦魇的概率也没那么高吧。

    系统∶"不是的。宿主,你还记不记得角落里那株发光的植物?"

    经过系统的简单科普,桑洱才知道,那株植物名叫"怀梦藤",它的香味有致幻效果。

    梦魇会窃取一个人最痛苦的记忆,一比一地制造幻境,进行单人模式的噩梦循环,以便乘虚而入,袭击中计的人。

    怀梦藤倒没有梦魇那么阴损。它的致幻效果,就是让人做梦,但不一定是做噩梦。同时,它还可以开启多人模式。

    假设一大群人都吸了它的香气,可能会只有一个人中招,也可能会全部人一起中招,被拽入同样的幻境里——具体是什么幻境和走向,会由中招的人里面,灵识最强的那一个人决定。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开启了单人模式还是多人模式,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你也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怀梦藤造的假象,还是一起被拽进来的真人。

    但归根结底,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危害大的东西。它是直接吸收土壤的养分来生长的,释放致幻香气,只是生长的副作用。

    被拽进幻境的人,把梦做完了,就能醒来了。

    桑洱喃喃∶ "原来如此。

    看来她中招了,梦见了住在浮石镇的日子。

    把梦做完就能醒来,那么,就照着现实演下去吧。

    当时的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桑洱眼珠子一转,就抬起手,绕住了身边男人的臂弯,用和当年一样高兴的语气道∶"对,我马上要成为他的媳妇儿啦!"

    话音刚落,她却感觉到,自己搂着的那只手臂,僵硬了起来。

    桑洱一愣,抬起头,视线对上了伶舟的面容。

    烛光中,他俊美的面容被晕染上了旖旎的色泽,生动而细腻。

    可对于女掌柜的话,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也仿佛没听到桑洱的回答,只是失了魂似的、直勾勾地看着桑洱,像是她的脸上开了一朵花。

    不对劲。

    桑洱猝然明白了什么,头皮一麻。

    她旁边这个人,不是梦境造的假象,而是真正的伶舟!

    这个梦境开启的,是多人模式!

    她和伶舟都嗅到了香气,都入了梦。伶舟的灵识比她强,所以,这里是伶舟的梦境!

    如果桑洱现在还是妖怪桑桑1.0,那么,照着这个梦演下去,自然没问题。

    问题是,她现在是以小妖怪2.0的身份入梦的。

    按理说,她现在的角色,不该原封不动地说出1.0的台词。

    看来,只能将错就错了。

    绝对不能让伶舟发现她是真人,不然,就会面临掉马的风险。

    就让他以为,眼前的她是梦境所造的假角色吧。撑到梦境结束就好了。

    桑润的眼睫了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从刚才开始,伶舟的眼睛就—直黏在她的脸上,许久都没有动过一下。

    就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她,看一秒就少一秒,不舍得移开半分。

    这种眷恋的眼神,让桑洱的心脏莫名地堵,也生出了一点儿颤意。

    说起来,她刚才明明给出了和原来一样的回答,表现也和过去一样,伶舟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奇怪?

    就好像,在他的梦里,她不该还说出那句话,不亥还那么热烈地回应他、想嫁给他似的。

    这让桑洱既忐心,又糊涂。

    难道她照着过去来演,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