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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们看出了这貌美少女似乎并非孤身一人,而与她背后那个戴帷帽的男子是一起的。但酒壮人胆,这几个纨绔子弟平时无法无天惯了,此刻带着家仆,人多势众,已是有些蠢蠢欲动,拨开人群便想走过来。

    尉迟兰廷皱了皱眉。

    桑洱还在研究那朵花的材质,眼前忽然落了一片纱。原来是尉迟兰廷将他的帷帽摘了下来,戴到了她的头上。

    桑洱一呆,摸了摸帽子,手被牵住了。

    她的手只能抓住尉迟兰廷的几根手指。此刻反过来,对方的五指一收拢,就完全可以包住她整只手。

    尉迟兰廷言简意赅道:“走了。”

    “……!”

    桑洱不明所以,被拉着往前跑去。在拐弯时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纱朦朦胧胧,后方似乎有几个男人拨开了人群,想追上来,但最后还是被撇下了。

    两人跑到了河堤旁,才停了下来,桑洱扶正了自己的帷帽,低头发现她刚才捻着的那朵铁树摘下来的花,已经变成了一抔沙子。

    桑洱傻眼了。

    “这就是眩术。不管当时多美,时间一过,就会失效。”尉迟兰廷捻起了她手心的沙,目光转向前方:“那边倒有真的。”

    河岸旁长了一株高大古老的芙蓉树,枝头缀着淡粉的花蕊。树下有一个卖河灯的小摊,摊前人头涌涌。

    桑洱好奇地走过去,这小摊儿还挺别出心裁,河灯都用芙蓉花瓣装点过,手艺很好,还附赠笔墨,供客人使用。

    毕竟河灯本身是祈福用的,若写上特殊几行字,效果好像就会翻倍。

    怪不得这家店生意那么好。

    既然来了,怎能错过这个节日专属活动。

    桑洱买了一盏河灯,和掌柜借了笔墨。可惜,河边没有桌椅可以让她趴着写字,桑洱愁了愁,忽然看见尉迟兰廷的腿。

    有了!

    尉迟兰廷的腿很长,右膝垂下及地,左膝平行于地,完全可以被她用来垫着写字。

    桑洱摘下了帷帽,面对面与他蹲在一起,趴在了他腿上,垂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地画着小河灯。

    两人挨得很近,她的额头几乎能擦到尉迟兰廷的心口,后颈也能感觉到尉迟兰廷的气息拂在上面,有点痒痒的。

    尉迟兰廷低头。他本来还在想,一个大字不识的小傻子,能在河灯上写什么。

    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桑洱在画画。

    用墨水勾勒出了一个简笔画小人。

    尉迟兰廷睨着她的笔尖转动,略微揶揄,低声调侃道:“嫂嫂的字写得一塌糊涂,画倒是不错。”

    那当然,生前的她,可是靠着吃画画这碗饭为生的——桑洱腹诽。

    虽然线条很简单,但很传神,不难猜出这个小人正盖着被子睡觉。

    尉迟兰廷不明所以。放河灯是为了祈愿,她这是在祈愿以后能多睡懒觉么?

    本以为桑洱画的是

    她自己,结果到最后,她却在这小人的脸上,认真地写了一个“兰”字。

    最上方的两横,微微变了线条,中间断了,成了两只闭合的眼。最底下的那一横,则是两端朝上弯,成了一个笑容的括弧。

    一看就知道,画中人睡得很舒服很安心,才会带着笑入梦。

    尉迟兰廷怔住了。

    脑海里,倏地闪过了前些日子,她在他房间留宿的那个晚上。他戏谑地告诉她,说自己睡觉不安分,让她别靠近自己。

    果然是傻子。

    分不清真话和谎言。

    他半真半假的一句话,她不仅记在了心里,还画到了河灯上,去换他一夜安眠。

    桑洱没留意他的反应,低头,吹了吹墨痕,瞧着快干了,才将河灯捧起,递到了他手里,两只杏眼亮晶晶的,期待着他的反应。

    尉迟兰廷沉默了下,轻声问:“送我的?”

    他转了转河灯,桑洱放下笔,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悄悄前挪了半步。

    感觉到一阵少女的气息凑近,尉迟兰廷抬目,才发现她已经靠到了极近的地方。下一秒,他的唇角传来了暖意。

    桑洱伸出了两根白如青葱的食指,顶着他的嘴角,往上挑起。

    尉迟兰廷:“…………”

    这样笑起来,就跟河灯上的兰字小人相似多了,桑洱眨了眨眼,满意地收了手,接过了河灯,打算自己下去放。

    这一带的河堤没有用石头修平地,靠近河水的地方,是一段倾斜的陡坡,桑洱捧着河灯,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挪了半步。鞋子踩到几颗碎石,忽然没站稳,朝下滑去,一颗心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万幸,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捞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了回来。她的后背撞入了一个胸膛里,耳边传来了尉迟兰廷有点无奈的低柔的声音:“你说你笨不笨?还没点火。”

    也幸亏没点火。

    点燃了灯芯的河灯被尉迟兰廷轻轻放在了水面,指尖点了点水面,涟漪圈圈。

    桑洱的目光追着它,后背还靠在尉迟兰廷的胸前,望着它与那千千万万盏明亮的灯光融汇在了一起,飘到了遥远的水域里。

    而就在这时,远方的天空传

    来了咻咻的声音。绚烂烟火在夜空中爆开了。

    桑洱:“!”

    不错嘛,居然还有烟火表演。

    听见了烟花的声音,周围的人们、酒肆二楼的客人都跑到了栏杆处,眺望远方的天空。桑洱兴奋地回过头,余光却忽然看见了在十几米外的那座拱桥上,有几个男子也停在了上面,津津有味地看着烟花。

    桑洱:“……”

    卧槽,最前面那个人,不就是她的便宜老公尉迟邕?

    不会那么巧吧,这都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