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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她的背影。

    在凤陵,冯慈有一众交好的朋友。他们不一定是仙门修士,有的只是普通人家的少爷。

    众人年纪相仿,经常相约在冯家后院的沙地上玩蹴鞠。

    天气热的时候,少年们汗如雨下,常弄得衣衫湿透,像是被大雨淋过。

    每一次,冯桑都会来捧场,眼睛亮亮地看他们奔跑、玩耍,还会给他送西瓜和冰品。她傻了吧唧的,不知道这些事可以吩咐别人做,老早就等在了大太阳下。

    等冯慈踢完一场,走下来时,冰品早就化成了一滩水,也不冷了。只有冯桑还当成个宝,捧在手上,弄脏了衣服也不晓得擦。

    那时的冯慈,也才十二三岁。同伴们都知道他有一个好看又温柔的姐姐叫冯菀,最近又认回了一个新姐姐,见状,都好奇地凑上了来,起哄打趣。冯慈正是爱面子的年纪。这个陌生又傻气的姐姐老跟着自己,他感到很别扭,当时,就梗着脖子,否认道:“她才不是我姐姐,她是我姐姐的侍女。”

    冯桑大概是听懂了。从那天起,每一次他们踢蹴鞠,她都只蹲在老地方偷偷看他。一

    旦和人对上视线,她就会像做贼一样,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掉。

    仿佛怕多留一会儿,就会给他丢人。

    冯慈当时不觉得自己错了。长大一些后,回忆起小时候,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那些道歉的话,已经烂在了肚子里,说不出口了。

    她仓皇跑掉的背影,与那无数个炙热的午后合在一起,一直深深地印刻在冯慈的记忆里。

    以至于分别了那么久,还是能一下子认出来。

    冯慈匀了匀急喘的气息,拎着衣领,扇了几下风,走近了她:“姐,我刚刚在前厅没看到你,去了你房间,也没找到人……”

    他一边说,一边在观察她的表情。

    在从前,他主动叫一声姐姐,冯桑能开心很久很久。

    可现在,她的神色,却平静得近乎于漠然,仿佛在等他赶快把话说完,然后就各回各家。

    桑洱瞟了他的衣领一眼。看来,冯慈应该是刚进家门就来找她了,还没换下赶路的衣服。看着衣领皱巴巴的,有半干的雨水痕迹,下摆处,还凝了星星点点的黑渍,应当是马蹄踏地所飞溅出来的泥。

    这么着急找她做什么?

    冯慈用手背擦了擦汗,从袖中里取出了一个锦盒,有点讨好地打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给她看:“喏,我买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桑洱定睛一看。

    锦盒里放着一枚暖玉。椭圆形,丁香花的花纹。

    她的脑海里,倏地闪过了一件久远的往事。

    原主小时候被善良的农妇收养过。农妇死后,她被卖进了勾栏,身上只带着农妇留给她的一块小巧的椭圆形玉佩。

    不是暖玉,玉质也很普通。唯有丁香花纹雕刻得很精细这点值得一提。也是因此,才没有被农妇的赌鬼丈夫夺走。

    原主一直戴着它,将它视作亲人保护自己的幸运符。

    后来,来到冯家后,冯慈第一次外出收妖,受了轻伤。原主就将玉佩珍重地送给了他。

    可惜,这样的东西,冯慈有太多了。在伤好后,他将玉佩置到了盒子里,时间久了,便忘了它的来历,某次还随手赏给了小厮。

    不久后的一次家宴上,原主偶然在小厮的脖子上看见这块玉佩,第一反应是这人偷了东西,气得扑了上去,像一只护犊子的小兽,去抢那块玉。

    那天的场面闹得很难看,玉佩也摔成了几块,再难拼凑起来了。

    结果也能猜到,原主有口难言,被不明真相的父母罚了禁足。

    冯慈则是因为这件事,才终于记起,这是冯桑送给他的一个不值钱的礼物。但他不懂冯桑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他们家里,每个人的首饰盒中,比这昂贵的玉石多了去了。

    最后,冯慈向父母解释了缘由,让他们解了冯桑的禁足,还把自己珍藏的好玉都拿了过去,让原主随便挑,以赔罪。

    只是,原主并不领情。

    在冯慈看来,非常不可理喻。

    在原主出嫁后,下仆给她收拾房间,清出了一筐年代久远的杂物。恰好见到冯慈,便去问他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冯慈打开箱盖。这里装的都是冯桑的旧衣服,竟还夹杂了几件洗得发白的小孩衣服。看大小,应该是五岁之前的小孩穿的。衣裳上,无一例外都绣了丁香花纹。

    他当场就懵了。

    这些都是冯桑被农妇收养时穿过的衣服,她一直收藏着。

    那块碎掉的玉佩是何人之物,冯慈好像也能猜出来历了。

    冯慈一直自诩对冯桑不错。在那一刻才发现,原来他也是欺负了她的恶人。

    所以,才会有了今天这块暖玉。

    在玉石铺里,冯慈说干了口水,又画了许多图,才描绘出了那块玉的样子,好让工匠尽可能复原它。

    他满心以为,冯桑看见以后会很高兴。

    但是,礼物拿出来了,冯慈却发现,她竟无动于衷。

    冯慈莫名有点儿心慌,将盒子递给了她,低声说:“姐姐,这是暖玉,你冬天戴在身上,就不会冷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桑洱摇头,动了动唇,声音断续、沙哑而低微:“不,一样。”

    她主动说话,实在罕见。冯慈一愣,忙说:“哪里不像,你和我说,我再找人去修改。”

    这便宜弟弟还没听明白吗?

    她只是借用这具身体的人而已。

    迟来的悔意,对

    已经不存在的冯桑而言,真真是比狗屎还不如。

    没意义,也没必要。

    雨滴渐渐变大了,桑洱垂下了安静明亮的眸子,抬手,将盒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冯慈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她。

    桑洱觉得自己表达得足够清楚了,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后方有喘息声追上来。冯慈抓住了她的手臂,低头,心里很躁,说:“我当初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养母送给你的玉,不然也不会送给别人。姐,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消气?我……”

    桑洱站定了,转头,认真而缓慢地说:“叫,爸爸。”

    冯慈:“?”

    “也,没用。”

    冯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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