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断绝关系(第3页)





她不去看冯玉贞,自顾自扶着膝盖坐下∶“你先进去看看你弟弟和你爹吧。”




冯玉贞走进屋子里,她先去看的冯父,比传闻中还要狼狈,面容浮肿青紫未消,哀哀发出一些模糊的短音,身上袭来恶臭,估计是拉床上了。




这个精瘦凶恶的父亲,曾经一脚把她从屋里踢出屋外,呕出一口血。在她眼里他犹如大山一般不可逾越,可是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废人。




紧挨着冯父冯母的屋子里,就是已经沦为残废的冯兆。冯玉贞一眼望见他恐怖的残肢断面,骇到后退一步,还好崔净空一直在后面跟着,见状扶了她一把。




走到跟前,冯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迸射出犹如实质的毒狠来。他张口要骂,可是嘴里空落落的他已经没有舌头了。




崔净空和她并肩站在冯兆床边,冯兆挣扎着要用仅剩的右手去拽冯玉贞,她往后一闪,冯兆便滑稽地够着手,再也奈何不了她了。




冯玉贞唾弃自己的恶毒,明明亲爹亲弟都成了生不如死的惨状,她却只能感受到一阵隐晦的快意。好似大仇得报,心口却空空如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她情绪低落,从旁伸出一只手,指尖顺着她的手腕一路蜿蜒向下,撑开她的手掌,两人十指交叉,崔净空牢牢握住她,温暖的体温传递而来。




他语气淡淡道“别怕。”




床上的冯兆视线先是移到他俩相握的手上,崔净空甫一开口,再挪到他身上,冯兆看了两眼,霎时间毛骨悚然,蓦地瞪大眼睛,“呃呃呃”叫喊,拼命朝床头缩去。




冯玉贞自然知道他如此反常的原因,只觉得嘲讽,原来这个五弟也有害怕的一天,看完了这两个人,遂向外走去。




冯母听见她的脚步声,这下才抬起头,声音发冷∶“看完了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样了看完就走吧。”




冯玉贞心里一酸,她不想哭,但还是带了哭腔∶“娘的意思是,因为我没有如你们的愿乖乖去送死,反而活着回来了,所以我不该来是不是”




冯母沉默片刻,长吁一声∶“三娘,何必呢?你好好嫁过去呆着,什么事也不会有。”




“不,”冯玉贞戳破了她的未尽之意∶“不是什么事也不会有,是只有我有事。你们皆大欢喜,而我是死是活,日子过得好与坏,你们从来不在意。”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眶里滚着的泪珠憋回去,径直走到冯母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低低磕在地上∶




“为人子女,承蒙爹娘养育之恩,本该承欢膝下,可父母不慈,要置女儿于死地,莫要怪女儿不孝,自此,我与冯家断绝往来,再无半分瓜葛。”




她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都蹭上一层灰,才爬起来,把一个荷包塞到冯母手上,"这是我这些日子里挣的钱,再多没有了,我们钱财两清。"




说完,她转过身,生怕自己抑制不住当场落下眼泪,和崔净空两个人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冯家,只是大步往回走。




冯母盯着被塞进手里的荷包,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上面与她别无二致的针脚,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坐在床边,腿都挨不到地,仔细听她教诲,由她手把手教会穿针引线的小姑娘。




想起她仰着的小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女孩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天真地说"等我学会了刺绣,娘就不用辛苦下地干活了。”




她还要再想一想,终于起身抬脚去追,跑到门口,却见她的三娘早就长大,身影只剩远方小小的一点,她被自己亲手甩掉了,此后余生,再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