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顾了之

第55章 55(第2页)










“不对,”姜稚衣冷飕飕地抱起膝,突然惊恐地抬起眼,“他之前一心以为我和他哥是相好,还跟我做那些?他、他为了守住他们家的秘密可以这么不择手段,这么罔顾人伦吗……沈元策是恶心,他这个弟弟简直、简直是可怕至极!”









“所以他才不是什么糊涂蛋,人家这么聪明,诡计一套又一套,把我拿捏得死死的,不光将我骗到河西,还顺手牵羊,把我便宜都给占了……”









“郡主,您只是过去脑袋不清醒,您现在肯定比他聪明,您看他今日一醉酒不就露馅了?他不清醒的时候,也不聪明。”









姜稚衣思索着眨了眨眼,摇了摇头:“不,他才不是醉酒露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醉酒露馅?”









“那是?”









“他看出我恢复记忆之后很讨厌他,可他又以为我喜欢他兄长,那我总不可能这么恶心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猜我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沈元策,才没了顾忌与我说这些的。”









“这么说,原是他高看了您?”









“……”这话怎么说得人不大高兴呢?









惊蛰:“其实就算他不把您拐来河西,您恢复记忆以后也未必猜到他并非原来的沈元策,本可以相安无事的,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害了您!”









“谁说的?这怎么多此一举了?”姜稚衣板着脸直起身,“就算他今晚不说这些,我也快猜到了,我都猜到他可能失忆了,再往下想想不就接近真相了吗?”









“……”惊蛰为难地皱了皱脸,“那难道您还觉得,他骗您骗对了?”









“我只是说,他觉得我聪明这件事是对的,他骗我当然是大错特错!”姜稚衣颤抖着一拍凭几,“一对双生子,哥哥欺辱我,弟弟拐骗我——好他个沈家!”









“眼下若是这等情形,咱们回京好像更不容易了……”









“那倒未必,之前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放我走,现在既然知道了,对症下药就是了,”姜稚衣琢磨着低低道,“容我想想,想想……”









*









姜稚衣这一想就是一整夜。









翌日清早,惊蛰来伺候她洗漱,看见她熬红的眼,吓了一跳:“郡主,您这眼睛怎么红成这样了!”









姜稚衣的确愁得一夜没合眼,身体疲惫不堪,脑袋却没法休息,一闭上眼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不容易睡着片刻,居然梦到被沈元策……不,是被沈元策他弟追杀,这便又吓醒了过来。









她现在全明白了,过去几个月,她在不知不觉之中经历了多少次可能一命呜呼的危险,若非她的郡主身份,若非他误以为她是他哥的相好,她现在可能不是在河西,是在阴曹地府……









这么一想,她还是有一些吉人自有天相在身上的。









想着这些,姜稚衣困倦地坐起身来:“我这眼是有些睁不开了,很红吗?”









惊蛰拿来铜镜给她来:“您瞧,要不是知道您昨夜一直在想办法,还以为您哭了一整夜呢!”









昨晚讯息太多,姜稚衣一开始没想全所有的事,临睡才突然意识到,真正的沈元策很可能不在人世了,心情确实有些复杂。









她是很讨厌这个人,可绝没有恨到想要他死。想到沈元策可能是在过去三年的某天战死在了沙场,便也算保家卫国的英雄,像她阿爹一样,忽然就觉得少时那些仇怨轻飘飘的,不足为提了。









这么一想,他若有机会凯旋,打了三年仗估计也稳重了,回京以后可能也不会与她作对了吧……









而且,他若凯旋,还有她跟他弟现在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吗?









“是有点唏嘘,但还不至于哭上一整夜……”姜稚衣叹了口气,看着镜中那双通红的眼,忽然灵光一现,“不过,我也不是不能为他哭上一整夜?”









“郡主此话何意?”









“你想,‘沈元策’为什么不放我走,不就怕我告发他们家吗?那眼下我若有个理由,让他相信我不会告发,他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了?”









“您的意思是,沈少将军既然误以为您喜欢他兄长,那您就将计就计……”









“就是这个理!”姜稚衣摆摆手,“你今日上街采买些东西,等这边准备妥当,去军营知会沈——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去知会现在的‘沈元策’,跟他说,我有话与他讲。”









*









傍晚,玄策大营主帐,元策负手立在沙盘前,正与穆新鸿说着正事,忽然听见嘹亮的一声:“报——!”









“进。”元策回头,见是府里来的人,叹了口气,“人又跑了?”









“回少将军,不是的,少夫人说她有话与您讲,请您回府一趟。”









元策扬了扬眉,打了个手势让人下去,看向穆新鸿。









穆新鸿被他这踌躇的眼神瞧得古怪:“您不必担心营里,放心去吧,这儿有卑职呢。”









“我担心的是营里?”









“那您犹豫什么?”









元策站在原地沉出一口气:“你若知道你家里夫人找你可能是要吵架,你不做点准备?”









“那您这站着不动,也没做什么准备啊。”









“心理准备不是准备?”









“哦,”穆新鸿呵呵一笑,“原来如此,那卑职一般都做别的准备。”









“比如?”









“比如——”穆新鸿指了下膝盖,“方便跪地的护膝,您可要卑职替您准备?”









“……”









“留着自己用吧。”元策走出大帐,翻身上了士兵牵来的马。









约莫半个时辰后到府,径直去了内院。









天色已暗,内院掌起了灯,庭院里一片亮堂,只是不知何故,姜稚衣那间卧房却暗沉沉的,像并未点起他让人给她打制的鎏金灯树。









元策皱了皱眉,在房门上叩了两下,听见婢女代答的一声“进”,双手推开了门。









满地致丧的白烛映入眼帘,元策一脚定在门槛边,缓缓抬起头来。









光影昏昧的屋里摆了一张供桌,桌上点了香烛,摆了祭品,放着一块无字的牌位,供桌前,姜稚衣一身素服,直挺挺跪在蒲团上,正在安安静静地朝上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