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Anecdote(第2页)



 岑芙只能尽可能躲着许砚谈,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许砚谈但凡对她露出半点越线的兴趣,对岑芙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因为只要他对自己有兴趣,那么她就会成为岑颂宜的敌人……然后成为妈妈的眼中刺。


 她笃定许砚谈那种人对别人的兴趣撑不过多久,所以只要躲着,不常见面。


 她这么无趣又没任何吸引力的人,会很快让他感到无聊的。


 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以后,岑芙掏出手机打开和他的微信,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心里一激灵,赶紧抢先把话堵死。


 [butterfly:我不是故意不理你!]


 [讨厌说话:?]


 岑芙赶紧打字回:[我待会儿有急事,来不及打招呼了抱歉,下次见补上。]


 过了三十秒,对方发回一条消息,岑芙看见,紧张的神情直接顿在脸上。


 [讨厌说话:别急着塞我话。]


 [讨厌说话:我是问你,眼睛怎么肿了。]


 然后,他发来一条语音。


 岑芙摸了摸自己有些肿胀的眼皮,在教学楼下靠边站,控制好手机的音量,贴在耳边小心翼翼地点开。


 语音里的背景音留有在教学楼走廊的略微吵闹,许砚谈语气里带着几分嘲笑,依旧是好听又随意的低声嗓子,结束的字尾音拖长又上扬,听起来像个纨绔哥在调戏看上的小姑娘:“昨晚上躲哪儿偷摸哭了?”


 心事被戳破,岑芙烫手般的挪开手机听筒,在无数人略过的路边红了听声儿的那只耳朵。


 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长相也不出众,又有眼镜的遮挡。


 这么多人里,只有他注意到了自己浮肿起来的眼睛……还有偷偷崩溃过的心情。


 明明是那么轻浮一个人。


 岑芙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嘴角,把手机收起来,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butterfly:我才没哭,只是早起浮肿。]


 ……


 之后的事似乎都随着遇见许砚谈之后好转了,当天周五要回家,出了校门发现爸爸竟然来接她了。


 她上了车,爸爸把一台新的小巧的新款微单相机递给她,粉白相间的,似乎是最近的网红款,拍照录像功能兼备,还有单独配的镜头,价格应该不便宜。


 岑芙被惊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上课需要用吗,拿着吧。”岑康发知会司机开车,对女儿露出一抹笑,又嘱咐她:“装包里,回家别让你妈看见。”


 “好好用,别磕了碰了知道不。”


 莫大的惊喜和感动冲在心头,一直无法解开的难题犹如冬天烧不着的干柴,被爸爸这一把火救了急,岑芙把相机收好在包里,拉好拉链,使劲点头。


 到了家里她不敢随便乱放,搁到柜子里放好,并且打算暂时不带到学校里去,学校人多事杂,几个人住在一起又时常有外宿舍的进来串门,她生怕这相机有半点差池。


 下周一就有摄影课,岑芙想象跟同学们在一起拍照片交流的场面,有股自己也能这样逐渐融入他们成为普通的一份子,至少不会再成为那个贬义的特殊存在,想想她就开心。


 ……


 周六日岑芙没有回家,直到周一早上八点多她回家去拿相机,摄影课在十点。


 拿上就走,这个时间是足够她坐地铁往返的。


 她一进门,妈妈正在吃早饭,岑芙简单打招呼跑进自己屋子里。


 熟悉的抽开第三层抽屉,岑芙刚要伸手去拿那个盒子,一眼望去,这个抽屉里只剩下些杂物。


 岑芙的心咣当一下掉到谷底。


 不对啊,她的相机明明就放在这里…


 岑芙慌了,几个抽屉都翻出来来回的翻找,都没有还跑去床上,衣柜,书柜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找了个遍。


 可是就不见相机的影子。


 额头和后背冒出一层汗,岑芙急得从地板上跪着起来,跑出去客厅。


 她扶着墙边,眉头皱着,问还在吃饭的何芳华:“妈妈,您进过我房间吗?我有个东西找不到了?”


 “进你房间?没有。”何芳华不以为然,“自己东西不放好了就知道问别人。”


 “您也没见过别人进吗?”岑芙快哭了,却又不能把相机的事说出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来不及回学校上课了。


 这时候,何芳华忽然停了筷子,不过立刻摇摇头:“你姐昨晚上把买的快递放你屋去了,不过她能拿你什么东西?”


 岑芙一听到岑颂宜的名字,脑子里一股电流划过,脑子都木了——


 来不及了。


 她返回卧室捞起包快速离开家。


 还剩半个小时上课,她现在必须往学校赶。


 之后无论是在地铁里还是走在路上,岑芙都在不断地给岑颂宜发微信问相机,不然就是打电话,可是对方不管怎么都是无人接听。


 岑芙飞奔在路上,心跳咚咚的,嗓子眼好似有什么堵着。


 她使劲喘着,可是那股闷痛和愤懑却无法纾解半分。


 她赶上了上课,当自己走到同学们身边,岑芙看着每个人肩上背着的相机包,有种自己是异类般的窘迫。


 老师带着同学们在找好的区域,讲完光线讲拍摄方法,最后留给大家开始自由练习。


 岑芙一个人站在边上双手空空,很快被老师注意到。


 “你相机呢?”老师问。


 离他们站的近的一波同学扭头看过来,投了一抹打量的神色。


 她知道他人无意,却依旧觉得那目光像针扎在后背。


 岑芙低下头,手背到身后抓紧衣服,“对不起老师,我忘带了。”


 “是没带还是没买啊。”老师很无奈。


 “……没带。”


 老师叹了口气:“说你们多少次了,摄影课人和相机就分不开,每节课都得拍,你说你这作业怎么交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师似乎想借着她这个提醒别的同学,声音扩大了些。


 老师声音一大,岑芙头低得更深。


 这时候,纤纤凑过来打圆场,“哎呀老师您就原谅她吧,也不是故意不带的。”


 “她有相机的我都见过,要不这次作业让她先用我的拍?”


 “那你的拍完了?”老师是个老教师了,瞧见纤纤这鬼灵精怪的,挑了挑眉毛。


 “可不,老师你看我这个,拍的可好。”纤纤调出刚才拍的,一张张给老师看,振振有词:“老师,我这些都是有小概念在里面的,您看这个……”


 岑芙被纤纤护在身后,短暂地松了口气。


 “什么啊,你瞧瞧你这张焦点都对哪儿去了,玩朦胧的?还小概念……”老师笑了两声,语气里虽然是嫌弃,但是不难听出对纤纤这小姑娘的喜欢。


 岑芙看着纤纤和老师在一起交流专业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三两成群聚在一起拍作业的同学。


 空气从手掌指间穿过,带走的只有半干的汗。


 心底越来越酸涩。


 这一口气直接堵到了傍晚结束所有课程,一整天的时间,岑颂宜没有回过她半个字。


 直到岑芙从食堂买了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忽然刷到岑颂宜发了条朋友圈。


 又是酒醉金迷的酒吧包间,半玻璃透明的似乎在迪厅的二层,她所处的位置能俯瞰整个一楼迪厅。


 还标了定位「nuit」酒吧。


 而她的第二张自拍照,正是举着她那个崭新的粉色相机,为了拍出网红感,她把乳白的奶油摸在自己的脸和相机镜头和机身上。


 她捧在手心里,连落一点灰都看不得的新相机,在岑颂宜手里就这么被当做一个小玩意这么对待。


 心里的火噔得一下窜到头顶,岑芙上了楼把晚饭扔到桌子上,跑到纤纤面前举着手机问,语气急促又透着愤怒:“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


 *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在耳边划过,愤怒已然冲灭了岑芙对这种狂欢躁动环境的所有畏惧,她余光扫到了坐在一楼的许砚谈,但已经顾不得他了。


 岑芙二话不说直接往楼上冲。


 许砚谈跟胖猴坐在吧台,他的目光一路跟随着她直到上楼,深沉的眼眸在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后稍作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