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139(二更+加更)(第2页)
“我是这么想的,”蔡昭姬又说道,“虽然到了并州的人一定会知道,乐平侯纸的价格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高,如今识字未及各户,家中能有这样一张写有文字的纸张都已经不易。那么这些在并州定居的人,若是想要学习文字第一个会学到的是什么呢?”
答案毋庸置疑。
“是这并州境内各郡的名字,煤矿铁矿和石膏矿等资源,以及——”
“以及君侯的丰功伟业,”蔡昭姬笃定地说道,“如此一来,君侯所要担心的只剩下了一件事,便是您能否始终保持这种给并州制造信心的战绩。”
若是在乔琰的事业还刚起步的时候,她或许会担忧于此事,可在此时却已不必了。
她自己并未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她手下又是这般人才济济的状况,更已然给出了各种不能再按照原本的史实来推论的创举。
她回道:“我有你们,有何惧哉!”
按照她在洛阳城中所决定的那样,随后颁布的人员调令中,由杨修接替陆苑的主簿位置,将陆苑升至功曹从事的位置,由郑泰担任大中正,由荀攸担任上郡从事。
这样一来,剩下还空缺从事位置的,只剩下了有度辽将军营的五原、可由武猛从事同时督辖的定襄,以及一个上党。
这些委任下达的时候,距离乔琰回返晋阳已经过去了小半月。
洛阳民众都已经被安排到了对应的郡中,乔琰前往征讨董卓期间堆积的文书决策也都做出了批复,又已陆续有了第二批前来并州之人,各人到任,也正可以履行职责。
让她颇觉惊喜的是,郑泰还真在接下了委任后便找上了她,说道:“我想向君侯举荐一人,作为上党郡从事。”
郑泰就任大中正之后的第一个举荐绝不可能随便一说,乔琰也正了正面色,准备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君侯日理万机,大约不会注意到,昨日抵达晋阳外登记处的人里,有一支本应当隶属于河内郡的宗族,姓常。河内常氏门庭不算显赫,却多出贤才。”
“但这样的身份,应当也不需要往并州来才对?”乔琰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他们还真需要来。”郑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昔日何进大将军府府掾王匡,如若我没记错的话,应当与君侯有过一面之缘。”
“你该说是一战之缘,以及……一场点评的缘分。”前者所指代的自然是王匡与乔琰在先前选拔度辽将军一战中的交手,而后者便是五年前许子将给出月旦评的时候,王匡其实也在场。
不过此时郑泰要说的并不是这两件事。
他说道:“这条消息可能还没有传到并州来,逃难的人却已先到了。王匡因何大将军的缘故自然是站在先帝长子这一头的,他也当即上书,在庆祝其登基之余,求索河内太守一职。”
“因其资历与名声的缘故,这封委任书下来得很快,但王匡此人平日清谈阔论尚可,若是要治理一郡之地,只怕是太难为他了,他让手下人到各个县中潜藏观察其中有大小罪过的,不管其中隐情如何,都先将他们收押,再让他们用粮食钱财来赎身,稍有迟疑的便直接逮捕灭族,一来是为了显示他这位太守的威严,二来也是为了快速充盈府库,以便他在如今的局面下能开始着手养兵。”
王匡这行为着实是离谱,若各个到任的太守都如他这般,那与董卓又有什么区别?
郑泰颇为看不起他这番行为,这才对这位“名士”做出了连名带姓的称呼,而后说道:“河内常氏族中有一人,曾经打过他的门客,具体缘由如何已不可知,也被王匡给收押了起来,族中人心惶惶,不知道王匡需要他们拿出多少赎身的钱财,还是那名为常林的年轻人直接寻了王匡的同乡胡母彪,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说王匡有文武高才,来到这河内郡土广民殷之地,在这主上年少,贼臣虎踞的时候,正应当选贤举能,除贼扶困。
正所谓“智者望风,应之若响,克乱在和,何征不捷?苟无恩德,任失其人,覆亡将至,何暇匡翼朝廷。”①
“他说完这些话后胡母彪替他去跟王匡陈说,将这被拘禁的族人,也就是常林的叔父给放了出来。只不过常林也无法确定,今日他们看似是与那王匡陈说清楚了,明日是否又会有其他麻烦事,所以连夜带着族人投奔了并州。”
“常林此人我早先也有过听闻,此人好学有才,为人疾恶, 既是举家搬迁前来者之中的佼佼者, 乔侯为何不以其为典范,给出个上党郡从事的位置呢?”
郑泰朝着她拱了拱手,“此为千金买骨之用。”
乔琰思索一番,同意了他的建议。
但在送走了郑泰后,乔琰琢磨着常林与上党郡,总觉得自己可能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隐约记得常林有一好友便是在他避祸于上党郡期间结交的,只是如今诸事繁忙,她一时之间还真没将此人给想起来。
不过反正人已经在她的地盘上了,若真有什么要紧人物,总会有今日郑泰举荐常林的情况一般送到她的面前来的。
那空缺的五原郡从事,也很快有了合适的人选。
这一次倒不是什么新人物,而是徐福找上了门来,对她说道:“君侯既要征讨凉州,便需先安内,后攘外,五原扎营的度辽将军,本应当协助君侯平边地之乱,中央有变,纵不能擅离职守,也当与君侯同气连枝,但他诸般举动,唯有连接外敌,而无相助于君侯。”
他朝着乔琰躬身行了一礼,说道:“福不才,愿请为五原郡从事,替君侯拔此内祸。”
在他此时这杀机显露的话中,乔琰不免觉得,他虽有弃武从文的抉择,内心却始终有一种昔日的游侠之风。
若不是此时的局面不那么合适,他只怕能说出“我替君侯前去将韩馥的头颅给取来”这样的话。
但他这等表现,对乔琰来说却无疑是个安心之举。
这是真正属于她的嫡系人手,在他如今已经出师的情况下,确实也可以担负起一些重任了,比如说替她去谋划解决掉韩馥这个隐患。
乔琰与他对视了片刻,可以确定他作为这把清剿腐肉之刀的决绝,回道:“依你所言,委任书我迟些送到你那儿。”
见徐福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还停留在原地,乔琰疑惑问道:“还有其他事要说?”
她奇怪的倒不是徐福还有他事,反正她的手下有奇思妙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而是在他的脸上有那么几分扭捏的意味,与他方才所陈说的除掉韩馥之事里的坚决堪称大相径庭。
徐福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先前君侯给了仲德先生一个新名字,改立为昱,又有那新来并州的马夫人弟子,得了乔侯一个鸿字……”
他投了个颇显期待的眼神,“不知君侯可愿也给我赐予一个新字?”
说实话,乔琰早想这么干了,但看着徐福这一副觉得得到君侯改名才算是认可,也更多一层在旁人那里彰显优越感的态度,还是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她从身边拿了张纸,在上头写下了一个“庶”字,递到了徐福的手中。
“望你庶事皆通,不忘庶民,得以庶绩,此名可好?”
这也算是让这个名字回到了历史的轨迹上。
徐福,不,应该说是徐庶可不知道乔琰此时在想的什么,他只觉得在自己向乔琰主动争取一个官职的时候,得到了这样的祝福,实在是再应景不过的事情。往后他便叫做徐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