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199(二合一) 谷口相迎(第3页)





那就不必留情了。




方才诛杀这些与董卓势力联系之人的时候,他们的亲眷也并未被漏下。




正是这种连坐的情况,让赵昂心中煎熬不已。




他死了无妨,可他才成婚不久的妻子还有身孕,只怕也无法活命。




“你慌什么!”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虽在此刻见不到面容,却也听得出其中的稳重坚决之意,也无端让赵昂心中一定。又听他的妻子王异问道:“你是给董卓写过信?”1




“……那没有。”赵昂虽然在同辈之中有些才华,但到底还很年轻,至多也就是从家族中多获得了一些资源而已,实在不可能去跟董卓扯上关系。




王异又问:“你是干过什么侵占田地、仗势欺人的事情了?”




赵昂连忙摇头:“我有没有干过这种事你都知道的。”




他向来自律守礼,只想着尽快能被保举出个孝廉,哪里会做这样的恶事。




王异说道:“那不就得了。若是这并州牧在此时不管不顾地将你这样的都给连坐处死,她将再无在凉州招募到贤才的可能。杀通敌者乃是为国尽忠,杀欺辱黔首者那是为民取义,便是其中有你长辈亲眷,你想报仇也师出无名。但她不能杀你。”2




“你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只有一件事,今日之后,汉阳四姓必定分崩离析。以乔并州口吻,她丝毫不怵迎战董卓,甚至可能直接进取长安,偏偏汉阳四姓还与董卓之间有所牵连,死了也是白死。”




“今日……今日被杀之人所结仇怨也不会因其身死而烟消云散,可能还会被旧日仇家清算。你怕不怕此事?”




赵昂还未来得及回答,已听到自前方传来的敕令。




乔琰下令,将滥占田地之人也拖出去砍了。




这其实还不够格斩首,可当她有那句斩首示众的宣告后,此刻根本无人敢阻拦,也无人有这个阻拦的本事。




这与妻子所说的是一致的。




他心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想法,在最后回道:“不怕。”




“赵氏垮台,我还有才学傍身,若当真无处可去,不如做第一个投靠乔并州的赵氏族人,以求家族还有复兴机会。”




“便是要散尽家财,过艰难困苦日子,料来有汉阳四姓教训在前,总能有几亩田地傍身,不至被人侵占。”




赵昂越说也越是平静,“我们还不至于落到走投无路的境地。”




王异并未回答他的这句话,只是回握住了丈夫的手。




在这等生死一线的危难中,她也未尝没有恐慌,好在她并未看错自己的夫婿。




他也是个明白人。




两人达成了一致的认知,又听得这第二轮的杀戮过后,乔琰着人进冀县,在街巷间敲锣打鼓过境,问询有无人要状告四姓的幸存者。




若天明之前还无人上告,便可从中活命。




一听到这个决断,赵昂和王异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他们的性命基本是保住了。




而在乔琰这边,郭嘉和荀攸刚随着后头慢行的骑兵队伍抵达,就被她给抓了壮丁来——




判案。




郭嘉简直罢工不干,“君侯啊,您可真是……”




挺会抓人当劳力的。




乔琰瞥了眼运送床弩以及重甲的马车,以及那几辆战车。




言外之意,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前来此地的路上已经睡了个好觉了,否则这会儿也不会是这个精力充沛的样子。




那可得让他们好好出出力。




“奉孝与公达都擅算人心,不如替我把关一番,这些此时前来状告的,到底是因为之前不敢检举,还是趁机落井下石。”




“若是落井下石又当如何?”郭嘉问道。




“那就查查举报人有没有案底,会干这种事的,很难手脚干净吧?”




乔琰起身又道:“此地交给你们了,我去睡个好觉,等明日休整完毕,我等开赴上邽,准备应战!”




她与张太守说的不会输,却并不代表她打算让疲累不堪的军队,对上李应樊稠等人稳健推进的队伍。




她要一场万无一失,且能携大胜之势进攻长安的交战!




汉阳四姓被她杀了个七零八落,现在是合该休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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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醒来之时,这冀县的城外已没有了四姓的人影。




只有地上残存的血迹和城头悬挂的人头,证明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汉阳民众做梦所产生的错觉。




汉阳四姓之中良莠不齐,这一问通敌二问为祸三请民诉,最后留下的十不存二三。




这些幸存者被放走的时候,几乎有些恍惚地听到乔琰所下达的指令是,严禁有人抢夺他们的财物。




夜间由郭嘉和荀攸主持的民诉状告中,果然有趁机与四姓中人结仇的,趁机想将他们之中的无辜者给拉下水,反而自己的脑袋去城墙上与姜怀作了伴。




还顺带被郭嘉给牵连出了此地的一桩旧案。




不得不说,有武力值震慑在此,便没了那等有理说不清的情况。




乔琰对郭嘉调侃道:“我看有此一遭,该当让冀县子民给你送一个铁口神断的牌匾。”




“那还是免了,还是关心大事吧。”




郭嘉打了个哈欠,神情倒还清明,“今日凌晨从散关方向送来了元直的第二封信报,有君侯的榜样在,真是一个比一个的胆大——”




“他居然往那陈仓走了一趟,给君侯探明了李应樊稠等人的军队人数与骑步兵数量,也提及了对方的进军时间。我算了算,那伙人因军队休整之故,与君侯几乎同时出发的。”




乔琰思量一番后回道:“若我没记错的话,陈仓到上邽的距离,和我们从定西到上邽的距离相差无几,甚至我们更近。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比想象中条件更宽裕一些。”




换句话说,她可以不必只用骑兵和守城器械来完成对李应樊稠的阻拦,还可以等到步兵抵达。




毕竟在她于冀县内以杀汉阳四姓举动震慑之时,她的步兵还在赶路。




来得及全军抵达,再给李应等人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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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觉凉州惊变的李应和樊稠还在赶路。




当他们听到哨骑探报,距离上邽已是不远,而对面的防守情况依旧的时候,互相朝着对方看了一眼,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若非相国在凉州的后路被乔琰切断,退守长安后没有引进战马良驹的来源,他们的这场袭城之战本不应该如此艰难。




以至于这两万人进攻凉州的兵卒在这渭水流域的山中夹道逶迤而行,将队伍拖得又慢又长。




好在他们的粮食供给尚算充足,也好在他们的对手大概还在盯着秋收的一亩三分地。




他们当即下达了指令,最后的一段路程加速前进,今晚便进上邽城中用晚膳!




吃别人的存粮去!




他们可真不想看到这枯燥重复的景致了。




李应本觉得这是个美差,都在心中问候了李傕无数遍。




现在也总算是到了苦难结束的时候。




眼见前方的山岭渐低,将至于出口之时,李应甚至加快了自己的奔马速度,只求速至城下。




然而也正是他情绪最为高昂之际,他拐过这一道山谷转弯,看到了一片本不该出现在眼前的景象。




在他的视线之中,密密麻麻的军队在他的视线中延展排列在谷口,最前方的重甲步兵手持盾牌摆出了迎敌的姿态,两山之上蓄势待发的弓弩手将箭遥遥指向他的方向。




但不止是如此。




最是醒目的,莫过于盾兵之后的骑兵队伍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李应是见过乔琰的,便是在她进攻洛阳城的时候。




哪怕时隔两年有余,他也绝不敢忘记这道身影!




这道还模糊的身影朝着他扬鞭指来,像是对他的致意欢迎,却也同时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进军信号。




下一刻,手持重盾的士卒朝前迈出了一步。




这整齐划一的一步里,大地与两侧的青山似乎都发出了一声闷雷一般的震颤。




骤闻此声,李应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




他此刻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见了鬼了!




乔琰为什么会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