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你管这叫谋士?千里江风
347. 347(二更) 徐州请命(第3页)
可他旋即便听乔琰说道:“此番淮阴会战,周公瑾于旷野之上与张翼德和刘玄德相持,一直坚持到四方人员到位,军阵转圜自有章法;昔年孙伯符于扬州征讨,周公瑾为其筹谋支援,堪称内政外务精通。徐州乃四战之地,地势平旷,若需有一人在此坐镇调度,周公瑾为首选之人。”
“在其任下调度的将领我也会另行安排,何况,不是还有你鲁子敬吗?”
“我?”鲁肃愕然地指了指自己。
乔琰神情从容地回道:“你鲁子敬看得清臧宣高的态度,难道看不清你自己的实力?徐州既下,你总该升迁才对,我看着主簿之位对你来说实在是有些屈就了,倒不如试一试徐州别驾的位置。”
“周瑜虽自数年前便开始插手徐州南部之事,但若要论起对徐州的了解,还是需有徐州人士在侧相助。还是说……你鲁子敬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鲁肃拂袖起身,朝着乔琰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激将法这东西,君侯便不必用了,您既对我有此等信心,我自然敢接下这个位置!”
“好!”乔琰应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她不会对鲁肃说的是,徐州刺史这个特殊的位置交给周瑜,既是对周瑜的考验也是对其他各州抛出的诱饵。
可一个太过明显的带毒诱饵,在乔琰屡屡行事出人意表的情况下,反而最不容易让人咬勾。
而这种心理暗示,也恰恰是对徐州的一种保护。
这样一来,徐州这里真正剩下的大问题也就只剩下一件了。
鲁肃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君侯对刘使君准备如何处理?”
自建安元年六月里的徐州之变,到如今也已有三年多的时间门了。
刘备在徐州境内的种种举措,虽不能和乔琰在关中与其余各州所做的相提并论,但已算是难得的贤明之人所为。
如果说让鲁肃迟疑于是否要投敌的原因删减到只剩下一个,那便只有可能是刘备。
他眼下被俘,权柄被剥夺,到底要面对一个何种后果?
乔琰叹了口气,“从才干和人品的角度来说,我很欣赏他。徐州北部这几年间门登记在册的信息我都一一翻阅了过去,不难看出他是个做实事的人,最难得的是他早年间门的贫寒经历让他的眼睛还看得到下头的民众,和陈元龙配合,堪称政令通达,但——”
这一个“但”字一出,鲁肃已敏锐得意识到,乔琰绝不可能对刘备从轻处理了。
“他与张翼德情同手足,而张翼德已于此战中身故,若我将刘玄德送交中央,令其凭借着资历重新有升迁为一方大员的机会,参与此战的将士士卒真能因为此人心性仁慈便毫无忧惧之心吗?”
“去岁我进取幽州,陈兵幽冀边界,袁本初依然固守伪朝,自恃州郡在握。若不杀一谋逆之重臣,我以何震慑此人及其下属?”
“刘玄德若为庸才,纵其归山无妨,可他若不是,又难以说降,我为何要留其性命以为后患?”
这三问后,乔琰抬手止住了鲁肃意图开口的话茬,“你不必与我说什么你的想法能发生转变,或许刘玄德也能。他若真有投效长安朝廷之心,早该看在他恩师卢公的面子上投诚而来,绝不必等到此刻!”
“传讯州郡,三日后,杀叛贼乱党于郯县州府之前,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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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没阻止一二?”王朗听着鲁肃转述了乔琰所说的三个理由,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几句乍听有理,再一听总有哪里不太对。
但不管这理由是否站得住脚,有一个更要紧的原因,让乔琰绝不能在此时杀刘备。
刘备有徐州的民心!
准确的说,徐州北部的民心!
正如乔琰在跟鲁肃说起对刘备的那两句夸赞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刘备虽为州牧,却并不像是寻常的上位者一般将眼睛长在头顶上。
三年多的时间门足够一个人在此地培养出根基,尤其是对刘备这等脚踏实地的人物来说。
淮河战线的屡屡对峙,并不影响刘备和陈登依然妥帖地处理着徐州的民生事务,让他成为继陶谦之后为徐州北部民众所认可的徐州牧。
他是不是叛贼,对这些百姓来说根本不重要。
若忽然被告知要将刘备处死,无疑会激起民愤的!
这对于刚夺取了徐州的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我是这么说的……但是君侯说她自有想法。”
自有想法?
王朗一拍大腿,有想法也别在这种关键时候啊。
就算现在徐州易主的战报还没送达邺城朝廷,也难保不会被人寻到可乘之机打上门来。
要么就趁着交战之际直接杀人了事,要么就直接将人扣押送走,无论是哪一种,都好过她这番以示惩戒的夺命。
王朗的担心是对的,几乎是在欲杀刘备的决断下达于东海郡各县的第二日,郯县的周遭就已聚拢了数千民众。
这些众人口中纷杂的话语,在最后只汇聚出了一句话——
刘使君不能死,他是个称职的州牧啊!
正因为这个缘故,即便明知找上这位徐州的新主或许会给他们惹来天大的麻烦,他们也依然选择了聚拢来到此地。
耳闻这些消息传到她的面前,乔琰的眉头都没动一下,照旧和贾诩商讨着徐州各地的驻兵安排,看得一旁的鲁肃和庞统等人都暗赞了一声她的心性。
可这种冷处理的方式非但没有让这些为刘备请命的声音消失,反而让距离郯县更远地方的人也赶来了此地,顺着这县城的城墙将此地围堵了个水泄不通,唯独留下了一条供给行人和车马通行的路。
这些徐州民众选择了一个对他们来说最直观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态度:若是人少的声音还不足以被听到,那就声音更大一些!
莫非这还不足以挽回刘使君的生命吗?
从这两方朝廷对立的角度,刘使君确实站在了错误的一方,可他是从没有对不起徐州的。
那么为何不能将他救上一救呢?
在这些请命之人的群情激昂中,他们并未注意到,一辆疾行的马车便是在此时抵达了此地,朝着州府而去。
而车刚一停稳,便有一衣着朴素的老者从车中跳了下来,直奔正好因民众闹事而从州府出门的乔琰奔去。
那老者似乎是跑得急了,直接将一只鞋子给跑丢了出去。但他并未在此时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一路行来匆匆,在他面上的风尘仆仆之色混合着焦躁的表情,让他显得无比的狼狈可怜。
他一把抓住了乔琰的手,连粗气都来不及喘,便已用另一只袖子半掩着面容,出声嚎道:“烨舒,手下留情啊!元叹与那扬州之变有何关联,你且罚他便是,可切莫伤他性命!”
能对乔琰称呼“烨舒”的,在方今这世上本没有几个,眼前之人不是蔡邕又是谁。
但在这一刻,乔琰做的并不是搀扶起这位“嚎哭”的长者,做出什么安慰的举动,而是将手缓缓地抽了出来,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在那张素来运筹帷幄,只让人觉得远比她年纪冷静成熟的面容上,罕见地出现了一种伤痛悲愤之色。
她静静地看着蔡邕许久,方才用一种沉重至极的语气开口问道:“蔡公,连您也要在此时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