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406(一更) 河内到手(第2页)





只需要调理进补上两日便应当无妨了。




但最好是不要再在此时对他做出什么太大的刺激了。




可袁绍置身大将军这样的高位上,又是立足拥趸汉室抗衡乔琰的“头号人物”,所承担的那些责任哪里是他能说卸任就卸得下去的。




当袁绍好不容易在经由了一番调理清醒过来之后,他便听到了下属来报,天子亲自前来探望他的病情。




其他人前来见他,都可以暂时由袁尚袁熙来代为接见,也在袁绍那些谋士的建议下做出合适的应对,可刘辩亲自到来,他们却不可能将其拦截在外面,用袁绍还在病中将其给搪塞过去。




天子亲自问候臣子病情的情况,向来是很少出现的。




最近的一次,可能还是在故太尉乔玄行将病故的时候,汉灵帝刘宏总算是有点良心发作,前去见他一面。而这一出拜访多少也有些因乔琰而起的缘故。




按说这还得算是臣子所接到的殊荣。




不过当刘辩踏足袁绍的居室,来到他这病床跟前的时候,刚醒过来不久的袁绍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刘辩,着实很难感受到这是何种与旁人有别的优待。




只因在见到袁绍此刻意识清醒的时候,刘辩挥退了左右行到袁绍面前,脸上的慌乱不带有任何一点掩饰,在握住了袁绍双手的那一刻,他喟然叹道:“大将军,何至于此啊!”




是啊,袁绍也很想知道,他们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了呢?




原本就只有四州领地的天子,在此时甚至只剩下了两州的地盘,和身兼两州州牧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要将底下的权柄按照大汉朝堂的官职划分给分派出去。




冗余的官员体系并不能在此时让刘辩继续保持着大汉天子的尊荣,只会因为地盘的又一次缩减而越发让人感到了一阵日薄西山的绝望。




袁绍觉得这大概不是他的错觉,在刘辩的身上已经越发难以感到什么王室贵胄的气度。




他更像是个试图攥住旧日荣华的小丑。




而在刘辩的眼中,袁绍隐约看到了他此刻的样子。




险些将他击溃的不是孤身行路的疲惫,而是他明明该当凭借着家世背景,打从一开始就走在所有人的前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扶摇而上,最终挟这等鲸吞四海的豪情将他一步步蚕食。




他明明在兖州地界上能得到这样多的支持,却好像这些支持与声援都是可以被一击即破的空中楼阁。




兖州是这样,冀州呢?




当他听到吕布进犯消息后的一瞬间,脑袋里充斥着的唯一念头便是——




他当真还能凭借着这最后的两州,做出什么力挽狂澜的举动吗?




这让他从外貌到心境都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衰老了下去,却在时局裹挟之中根本无法逆流而上。




也正是在他试图从倒影里寻找到一点希望的时候,他听到刘辩用仿佛在寻求救命稻草的声音问道:“大将军,我们眼下该当何去何从呢?”




除了青州以东的那片海域之外,他们所掌控着的地盘已经全部被乔琰所包围。




而就算是渤海,也跟幽州的辽东随时可以通过海上舰队相连,并不是乘桴浮于海便能逃出生天的。




在乔琰曾经令船只自徐州出发北上辽东并且得手的战绩面前,刘辩哪里还敢抱有什么侥幸的心理。




他试图在此刻从袁绍这里得到一个让他稍稍安心的答案,比如说他们还是可以如先前所计划的那样,让天下的汉臣响应起他们的号召,也可以通过进攻并州夺取乔琰发家的大本营,来给自己争取到一块重掌天下的跳板,又或者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行之策。




这让他看起来越发不像是一位帝王。




可他从袁绍这里得到的只是这样的一句话,“陛下先不能乱,这世上但凡还有一个汉臣,都会为陛下尽忠效命的。给臣两日的时间休养妥当,便为陛下谨慎谋划。”




刘辩看了看袁绍此刻苍白的面色,深知这的确不是他强人所难的时候。




两日便两日吧。




兖州豫州的战局收尾和权力交接,怎么说也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这两日的时间他们应该等得起。




可在瞬息万变的局势里,袁绍合该一日都不能耽搁地加紧对各方隘口的戍防,又哪里还有什么两日的时间可以用来给他逃避现实。




不错,在袁熙看来,袁绍的这出表现就是在逃避。




奈何无论是他还是坐冷板凳的荀谌,在袁绍这里的话语权都不高,无法对他做出什么劝阻,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图对袁尚做出了个建议,让他迎合着袁绍的喜好做个孝顺父亲的好儿子,以这等方式让袁绍振作起来。




“这等所谓的天伦之乐,与其说是在让大将军振作起来,还不如说,是在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可以暂时躲避进这后宅之内,只记得自己是一个父亲,而不是大汉的大将军。”荀谌摇了摇头,在心中感慨道。




世家的各方势力买股,让他在早年间投效在袁绍麾下。




但当荀彧荀攸荀悦,甚至是在乔琰登基前就已经过世的荀爽,都在她登临天子位置前便做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立场抉择,这个买股早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可惜眼下还不是他能离开邺城的时候,就像太尉杨彪其实也因为杨修的态度有了意图卸任的想法,但袁绍逃避归逃避,还是不会在此时将他们放走。




罢了,便再多看几日好了。




但就连荀谌都没想到,惊变会来得比他想得还要更快。




几乎就是在袁绍醒来之后没多久,洛阳守军全线调度往北面战线,自孟津渡河。




并州方向的驻军与河东郡的守军会合,同时东行入侵河内郡。




这是在乔琰的指令下发起的一出强势进攻,要将这司隶校尉部缺漏的最后一角给夺取回来!




张郃于前线告急之间,一面让人往邺城方向送出了急报,希望尽快能得到兵力的增补支援,另一面又朝着朝歌的方向发出了调兵的指令,着令王匡将河内守军全部推进到河内、河南尹与河东郡的混战中心。




可当张郃的下属带着他的那封调令抵达朝歌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个要命的消息。




王匡跑了!




是直接丢了官印就逃跑,只连夜带走了家人,连财货辎重和下属都一个没带的那种逃跑。




张郃本就因为这出来势汹汹的进攻感到头大如斗,结果后方还突然出现了这种惊变,简直是个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