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419(二更+64w营养液加更) 御……(第2页)





“慈母多败儿?”刘夫人哭声一止,怒道:“尚儿还身在邺城之时便将其带在身边令其旁听你与下属商谈的是谁?因其生病而留连病床之前生怕其出事的是谁?”




是袁绍!




“屡次将他和长兄二兄对比,觉得最为肖似自己的是谁?给了其地位权柄,以为其有力挽狂澜之能的又是谁?”




还是袁绍!




“今日尚儿会有此难,还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一手栽培出来的。就算我也有错,但这识人不明的罪名你也得担上一份!”




她话毕便拂袖而去,深知想要从袁绍这里求得其救回袁尚已是绝无可能之事,徒留袁绍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是啊,识人不明呐!




他以为袁尚是品貌俱佳、肖似自己的奇才,却从未看清就连自己也不过是个志大才疏之人。




他又何止是在从儿子中选择出一个作为继承人这件事上识人不明,犯了喜好看人外在的毛病,在对下属的提拔任免上又何尝不是如此!




逢纪郭图之流如何媲美那些算无遗策、长于治理之人,颜良文丑等人放在那些顶尖的将领面前又能走过几合?




眼下他手中将领谋士稀缺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可悲至极,可放眼青州冀州这偌大一片地盘上,难道当真是缺人才缺到了这个地步吗?




若非他招揽人才从来不愿俯身下看,做到兼听则明,只觉凭借着他四世三公的身份便能让源源不断的人才送到他的面前,绝不会到今日这个只能坐于邺城之中等死的局面。




然而此时才意识到这个事实,便如袁尚在看到火药爆炸与象兵冲锋之时才感到恐惧,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他早已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郭图因其颍川世家的出身,在袁绍难以顾及他行动的情况下,已然在尝试为自己寻求一条跳出邺城囚笼的路子,逢纪也不是北方人而是南阳人士,同样开始暗中联络后路了。




在这邺城之中有他们这等行为的,早在数月前或许就有了,可到了这两日,这些人已将其表现得越发明显,甚至并不在意将其暴露在他袁绍的面前。




袁绍却不能在此时对这些人之中的“某些”,做出杀鸡儆猴的惩罚举措,只能放任他们在此刻有这等意图撬开国门的行动。




反倒是多年间备受他猜忌的沮授审配这些河北名士,明明可以有一条因被俘而投敌的路子,却并未在此时对乔琰做出任何的退让,而是一者退守下曲阳,以防攻入北平县的那一路士卒南下,在中山巨商的协助下突破到安平境内,一者退守滹沱河以南,重新建立起以地势屏障而成的界限,拦截自渤海与河间郡南下的敌军。




这道防线到底还能支撑多久,袁绍也不知道,或许……




也便是在袁绍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收到了小黄门仓促来报的消息,陛下请他进宫议事。




在这一刻,袁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年在洛阳时候的样子,但彼时的大将军是何进而不是他,彼时的汉室天子也还是刘宏而非刘辩,那场邀约入宫城成了断送何进性命之事,今日倒也未尝不能效仿当年旧事。




但袁绍又很快自嘲一笑,刘辩可没有这等破釜沉舟的勇气。




扶持刘辩上这皇帝位置之前,他便已看清了刘辩的性情本质。




他的确不如刘协像先帝,起码在这份决断力上就不像!




而刘辩也应当很清楚,他在此时对着袁绍下手也绝无可能有向着乔琰请罪的机会。




她已善待刘协和刘虞了,不需要再多一个用来彰显仁慈的标志。




“大将军?”那小黄门见袁绍停下了一瞬,连忙发问道。




“走吧,既然是陛下有要事相商,我当然该当去见见。”




袁绍动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虽还有些行动上的不便,但在这等又已休养了一阵的情况下,他并不需要非得依托轮椅行动,在出现于刘辩面前的时候,竟还隐约能看出几分早年间的气势。




但当刘辩开口的那一刻,袁绍的脸色还是不由一变,“这邺城是不能待了,朕想迁都!不……”




“这可能也不能叫做迁都,总之朕要离开此地!现在就走!”




眼见刘辩似乎只是想要通知他而已,在下一刻便要动身离开,袁绍一把扼住了对方的肩膀,“陛下,您冷静一些!”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刘辩忽然抬高了音调,以近乎于质问的口吻朝着袁绍问道,“我不是聋子也不是个瞎子,黎阳、朝歌那一片的战况距离邺城才只有多少距离?那不过是在沾水之南的地方发生的交战而已!”




“大将军!”刘辩一字一句地说道,“倘若你是曹操,在取下了这等胜利后,若能凭借着这份胜果得到河北世家的声援,他若要抵达邺城,能否朝发夕至?”




能。




的确可以。




曹操所在的河内郡,与邺城所在的魏郡之间是完全贴邻的状态,就算河内郡之中沾水以北的一片随着刘辩在邺城称帝,也划归进了魏郡的范畴,作为京畿屏障,但就算多出这片缓冲地带,也并没有多出多少距离。




倘若司隶大军当真想要长驱直入,在袁尚所属的部从已然四分五裂的情况下,他是可以做到的。




或许邺城周遭的兵力和加固过的城关能让此地变成一座需要数月的时间才能被攻破的地方,但当邺城的羽翼被一步步铲除的时候,就连河北世家也绝不可能会站在他们的这一头。




城破而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看,你默认了。”刘辩的脸色顿时一片颓唐。




自乔琰登基开始他就无数次后悔,自己到底为何要坐上这大汉天子之位。




也不过是因为袁绍的屡次劝说和他的侥幸心理,才让他觉得还有回天之力,可他等到的却是今日的这一出。




邺城南部的守军几乎被打了个全军覆没,而对面这一路出兵的主将正是被他们给逼迫到对面的曹操!




“大将军,你现在还觉得不该迁都吗?”




起码先往北面退出一段距离,有那么一段和对手交战的地界啊。




再不然他们就一直往北,或者往东北方向,从渤海湾出海,寻到另外一处避祸之地,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甚至他们也可以在抵达高句丽的地界后与之结盟,拉拢周遭的扶余,趁着对面的护乌桓校尉从辽东郡撤离,公孙度又可能还有独立在外的想法,在那幽州的最东面抢占出一片新的地盘来,再慢慢地图谋中原。




然而面对着刘辩希冀中透着绝望的眼神,袁绍给出的却是一个异常笃定的答复,“不,我们不能走。”




“陛下,您若是退了,这大汉宗室的颜面就彻底不复存在了,”袁绍的神情凝重,就连语速也陡然加快了不少,令刘辩几乎被震慑在了当场,“今日您可以从邺城退到曲梁,明日可以从曲梁退到巨鹿,后日又可以从巨鹿退到渤海湾去,直接将一寸寸的大汉疆土不必经由交战就直接送到了乔琰的手里。”




“这和正中她的下怀到底有什么区别!”




袁绍惨然一笑,“陛下,您以为她和我们会见于八月是因为她到彼时才能有充裕的粮草发起最后的进攻吗?您信不信,若是您今日一退,明日的消息便会是她下达全线进攻的指令!”




刘辩迟疑着开口,“那……那我们眼下该当如何?”




袁绍回道:“召集河北世家代表,死守邺城!”




他不知道乔琰到底是如何说服的治下世家,在三月到六月里对着她做出了种种让步,但缺少对大雍认知的河北世家势必会觉得,这其中有太多威逼利诱的成分,他们同样是到了生死存亡之时。




沮授和审配在此时的抉择,或许也有这因素的影响。




总之,他们此刻依然是被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