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 429(二更+加更) 轩辕之刻……(第2页)





像是甘宁这等原本就是得到乔琰批准,能从楼船校尉升任楼船将军的当然得算。




太史慈领着神臂弓营却未有得到对应的官职,该当给个校尉或者将军号的。




再譬如原本还是隶属于曹操麾下的乐进、于禁等人,在奇袭青州之中立下战功的孙观、蒋钦、马超等人,该当做出相应的封赏。




可像是吕布、张辽、赵云、麴义和吕令雎,都暂时不便再往上升迁太多,尤其是已属九卿行列的赵云,在他这个光禄勋的位置能找到一个更加合适的人接替之前,陛下应当不会将他放到更高的骠骑将军等位置上。




但若是如同云台二十八将一般封赏,那么今日的这出嘉奖,所能覆盖的范围便太广了。




谁不想认下这样一个特殊的位置呢?




云台二十八将的画像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而模糊不清,又因南宫大火彻底不复存在,可任何一人提起那开国帝王之时,都绝不会忘记那些曾经跟随他开疆拓土、荡平天下的将领。




倘若乔琰要效仿汉明帝之举,在她刚刚平定天下之时将贡献最大的二十八人罗列出来予以封赏,他们的名字也将永远和乔琰的名字绑定出现。




这远比他们此刻得到什么将军之名还要算是一份天大的殊荣。




的确,也只有这样的一出才值得乔琰放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提出!




洛阳百姓汇聚于外,关中兵卒列队于内,四方州郡的文臣武将陆续赶来,正站在她的面前,剩下的那些缺席也绝不当叫做缺席,不过是处在备受乔琰倚重的位置上而已。




那甲胄生光,金鳞曜日的景象之下,无论是乐平月报的撰稿人还是灵台史官,都正在奋笔疾书地将今日的情形给尽数记录下来,唯恐漏掉了其中的任何一处细节。




不过,当这大将提名说出口的时候,在场众臣在激动之余也不免有了几分忐忑。




倘若真要以二十八将来计数的话,只怕是不够将在场将领都包含在内的。




自乔琰起兵于并州,光以将领来看,就实在不少,赵云、典韦、褚燕、吕布、张辽、张杨、徐晃、傅干、麴义等人各有其用,而随后征讨凉州,又有马腾父子与姚嫦这些羌人代表跟随于她,后继投来的甘宁太史慈魏延臧霸,连带着曹操和其大批从属,都绝非是战将庸才。




更别说是四方派遣以定民生的文臣了。倘若只论“将领”的话,是否会让在乔琰还是并州牧之前就跟随于她的程昱、戏志才、郭嘉等人寒心呢?




从乔琰那句“非各方将领勠力同心不可俯首中央,非各方能臣群策群力不可各守安泰”已不难看出,她倾向于将文臣武将给一并排入。




可这样一来,这出论功便显得有些危险了,一旦在这论资排辈之中稍有不公,便极有可能要令手下将臣生出不满的情绪来。




而后继投效而来的将领,若是因今日这一出而觉自己永无可能超越“前辈”在乔琰心中的地位,对这大雍朝堂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也难怪在刘秀在世之时并无什么云台二十八将之名,而是由汉明帝以追忆父皇昔年征讨天下、重兴汉室的名义才罗列而成的。




可当这些将领文臣怀着这份担忧朝着乔琰看去的时候,却见他们这位陛下的脸上绝无这等迟疑犹豫之色。




她已旋即开了口,“中平五年月,我与众将北击鲜卑,勒石记功于赛音山达,那一年,朕十五岁。”




在她话音刚起的那一刻,在她身前有士卒掣着一块白布而过,上头所拓印的碑文石刻,正是乔琰当时凭借着一手书法落笔在那里的。




其上写着的,便是那“有汉并州牧乐平侯乔琰,与武猛从事张辽、雁门郡从事张杨、雁门郡兵曹掾吕布,述职巡御,北击鲜卑。万骑并行,逐陵白道,斩鲜卑大将扶罗韩于此,又复北上,逐单于于野”之言。




这官职,和这石刻,对在场的众人来说好像都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就连亲自参与此事的吕布都有一瞬的怔楞方才想起来,当年他还将这番话给背诵下来过。




但有这等时过境迁之感实不奇怪,毕竟,乔琰在大司马的位置上都还坐了四年之久。




四年之间瞬息万变的风云,让人回想董卓之乱被平定的那一年都需要迟缓一步的思考,更何况是乔琰还是并州牧、张辽还是武猛从事的时候。




当这封勒石记功的书卷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们好像至多也就是因自己没能如吕布张辽一般早早投靠到乔琰麾下博取战功而觉有几分遗憾。




然而乔琰显然不是要以这石刻来定论张辽吕布张杨人的功绩,而是已接着说了下去,“今日四海平定,九州一统,朕二十岁。”




台下的士燮眼皮一跳。




这十五岁和二十岁之言,对于他这等依靠着年龄优势方才走到今日的人来说,简直是一出格外有效的打击。




一位二十岁的开国帝王,甚至是大一统王朝的帝王!




乔琰朗声之言犹如在他的耳畔响起:




“八年之间,朕自并州坐有天下,朕之下属也自一腔孤勇成长为能镇守一方之股肱,这未来大雍之疆土实有无限可能,何敢在今日便说——”




“全朕在位一朝,只二十八将当为后人所铭记,二十八臣子将争先在案!”




是了,他们的这位陛下太过年轻,正如她所说,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二十岁的年纪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青年鼎盛之时,说是人生还在起步之时都不为过,那么今日已有十州,明日又当真止步于此吗。




穷尽后汉之力也没能平定的凉州已在她的手中重新焕发出了生机,这天下沃土更因田产的增多而可以支撑起更多的人口。




那么,他们这些将领就还远不到休息的时候,陛下麾下的臣子也还有更为广阔的用武之地。




乔琰已在他们心中这番思量之间接着说了下去:“塞北之草原,辽东之黑土,西疆之都护,南越之蛮荒,均有列入我大雍疆土之可能,凡有开疆拓土之功,与这收复九州土地者,何必分其高下,均当为后世所铭记。”




这位挥斥方遒的帝王手中酒樽依然高举,长风之中实是天下第一流人物的意气风发。




倘若这话是从一位四五十岁的帝王口中说出,绝没有从她这里说出的时候,给人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信服力。




大雍此刻的疆土边际,明明是早已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的,却都在此刻,因那句“塞北之草原,辽东之黑土,西疆之都护,南越之蛮荒”而尽数虚化成了向外延展的姿态。




尤其是那些觉得在平定冀州青州之战中没能出到多少力的,更是不免因心中的热血沸腾而不自觉地开始了摩拳擦掌。




乔琰话中的意思已很明白了——




她还年轻,她的大雍和她本人一样都还有着太多可能。




今日固然只能将一部分有功之臣像是云台二十八将一般铭刻功勋,但这后方绝不止于此,而这些后来者与前者并无什么区别,均是成就这大雍伟业的股肱之臣。




“多年之间,陛下的语言艺术真是一点没变啊。”戏志才忍不住在人群中嘀咕了一句。




他不由想到了当年乔琰让他代笔的请罪书。




彼时尚且年幼的陛下在这封请罪书上,以画龙点睛之笔,写下了那句为自己取字为“烨舒”,以示为舍予之火的含义。




当时她不会在话中出错,今日也不会!




这已在创立之时就被赋予了无限可能的功臣标志,绝不会有那等引发臣子不满的可能了。




在众人殷切期许的目光之中,乔琰接着说道:




“朕有意于洛阳灵台故地起高台,名为轩辕,上列有功之臣。”




“今次虽以二十八为限,然高阁之中,何止二十八人,当待后来者填补其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