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春光桃吱吱吱

第 59 章 Chapter 60(第2页)

【致盛穗: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我想,收到这封信时,比起讶异、你更多感受会是莫名其妙;如果以下文字会惊扰你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允许我先作抱歉。

毕竟与你而言,这封信写自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未曾闻其音、也不曾见其面。

事实上,我们的初见,是在你十四岁那年的凛冽寒冬。

在医院走廊,我坐着轮椅撞见你父亲行径粗暴;许是因为相同的童年经历,我出声阻止你父亲即将落下的巴掌。

事后你主动向我而来,推着输液架,笑着递给我一颗水果糖——那颗糖我存放许久、始终不舍得吃,直到夏季天热时,糖果在彩色透明的包纸中化烂。

之后的日子我常想,或许老天爷从最开始就暗示过,我经年妄念的不得而终。

后来你出院又回来,给曾经给予过善意的人都求得一份平安袋,还特意来到我病房,希望我早日康复。

那天我不知是因为你一声“哥哥”,还是当时恼你独独忘在我的平安袋里写上姓名条,总归是傻愣愣地放你离开。

就这样,我错失在你心里留下姓名的唯一机会。往后时间,皆是我在无人欣赏的舞台,自导自演。

16岁那年,我转学来到你所在的高中,在每个暮色深重的晚自习后,远远护送你安全到家。

18岁高考,听闻你想去魔都大念书,填志愿时我写下相同校名,脑海不停幻想,能无所顾忌走向你的场景。

19岁大一,得知你即将成为校友,拿录取通知书那日,我不顾一切、排除万难也想见你一面,却在离你不过十数米距离时,大脑里深埋的炸弹爆裂;

我当街被认作疯子、病情发作的视频被发布在网络,隔日确诊双相情感障碍,无奈退学,不得不去往国外治病。

20到21岁两年间,我有一半时间留在精神病院治疗,难得清醒的日子,打听到你在魔都过得并不好,于是想办法加入你参与的课外活动小组,以“Z”的身份同你保持联络。

22岁大学毕业,那年病情反复发作,电击治疗救回我性命、却忘记以Z同你相处的太多细节,看着你的屡屡来信,不知如何回复;

于是在出院第三日搭乘飞机回魔都,寻到你在猫咪咖啡馆打工;只想进去远远见你一眼,满空气的猫毛却引发严重过敏反应,只能又一次就医。

23岁你生日那天,也就是写下这封信的半月前,我得知你在职业上有所选择,欣慰于你的勇敢选择时,更意识到,我或许不该再打扰你近在咫尺的美好生活。

我的冒然出现,以及这份过于沉重、而又无孔不入的感情,终有一日会让你变得不幸。

如你所见,这便是我庸碌无为的一生。

用尽半生爱慕一人,却至死都做不到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相信你能看出我存了私心,既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冒失来信倍感负担,与此同时,又不甘心只如风一般从你的人生吹过、消散无踪迹。

可笑至极,我这样的人,也仍期盼能在你心里,留有只属于我的哪怕立锥之地。

遗嘱的财产分配里,有我为你留下的一笔钱款。

数目并不充裕,也能保证你这一生衣食无忧、有足够的底气支撑你完成任何愿望、过上你以往欠缺的理想生活。

剩下的钱,恕我决定投资与攻克一型糖尿病的研究。

直至今日,我仍坚定不移地相信,在科技飞速发展的当下,终有一日,你将得到彻底治愈,以健康的体魄回到人群中,真正无忧无虑的幸福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