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道墨书白

19. 日第十九章 日后别让人随便对……<!>

 秦珏听她说着狠话, 倒也不甚在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思索着自己最初就放了信号,监察司的人应该已经赶到, 那些人都受了重伤跑不远, 应当会被羁押候审,这才安心下来,随后看向怀里意识渐消的女子, 想了想,见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便直接直接冲了过去, 抱着洛婉清大步跨入那户人家家门。


 主人急忙迎上来, 秦珏抬手就是一把金珠,冷声道:“借宿一宿。”


 主人见到金珠和秦珏满身的血, 不敢多言,赶紧拿了金珠, 招呼着家里人离开。


 洛婉清不敢睡, 她勉力支撑着自己的神智,断断续续听着秦珏的声音。


 这个人方才想杀她,他已经不安全了。


 她刚才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想尽量稳住他, 期望他没有那么坏,那她这一番搏命之情,或许能换他一点良心。


 但现在她一个字都不敢信他,在他旁边根本不敢睡。


 她这点心思秦珏如何不知,但他扫了一眼她的状况,也不想理会她这点弯弯绕绕,将她直接放在床上趴下之后, 伸手就去触碰她的椎骨。


 察觉他要碰的位置,洛婉清神色一凛,拼尽全力回身,猛地抓住他的手,急道:“你要做什么?!”


 “你塑骨已经完成一半了,”秦珏盯着她,认真道,“若不继续下去,你人就废了!”


 洛婉清抓着他的手,抿唇不动,秦珏看着她满身的伤,语气软和了几分:“你可以不信我,但自己什么情况还要我说?如今我不救你,你是死。我若救你,你还有一线生机,信不信我,由你选择。”


 洛婉清没说话,她看着秦珏少有失了笑意的面容,好久,终于松了他的手,不甘心扭过头去,重新趴下,将头埋入软枕,轻声道:“不要隔着衣服,病不忌医,我一点失误都不想有。”


 秦珏动作一顿,随后应声道:“好。”


 说着,洛婉清就感觉身上一凉,他撕开她的衣服,露出她都是伤痕的背部,秦珏看了一眼,随即将一块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塞到她嘴里,平静道:“不要咬到舌头。”


 洛婉清咬住布,也就是那片刻,秦珏以指为刃,划开了她的皮肉。


 皮肉撕裂开,他探入血肉之中,洛婉清瞬间咬紧了口中棉布,捏起拳头。


 秦珏看了她一眼,只道:“别动,忍住,你骨头碎屑太多,我得给你先挑开。”


 洛婉清说不出话,她强逼着自己不去躲避,然而她太疼了,肌肉紧绷在一起,整个人都在发颤,秦珏看她一眼,平静道:“放松,肌肉不能绷着。”


 洛婉清听着他的话,试图放松,然而秦珏一触碰,疼痛一个激灵传来,她又完全控制不住。


 秦珏静静看着她,最后道:“你若做不到,只能等死了。”


 听到这话,洛婉清动作微顿,让她闭着眼睛喘息,让自己平静下来,终于道:“你来。”


 秦珏重新动手,洛婉清将所有意识都集中在伤口处,放松他触碰的位置,这种专注,让她可以清晰感知到他的动作。


 她感觉他的指尖,察觉他翻开她的血肉,这种敏锐放大了她所有感官,包括疼痛。


 冷汗从她额头低落下来,她捏着拳头,趴在床上,感觉自己仿佛是一条被生剖的鱼,她神智清晰感觉自己被一片一片切割,而这场凌迟却远没有尽头。


 从背上一路清理到脚尖,洛婉清疼得什么都不剩,只剩下疼。


 锐利的疼,火辣辣的疼,一路直窜天灵的疼……


 她仿佛是把人世间所有的疼痛都遭受了一遍,疼到后面,秦珏动作终于停下,她疼痛稍缓,迷迷糊糊睁眼,沙哑道:“好了吗?”


 “准备开始了。”


 秦珏出声,洛婉清一愣,她睁开迷蒙的眼,看向站在身侧的秦珏,秦珏抬手放在她椎骨上,缓声道:“你自行塑骨留在身体中的碎骨我清理干

净了,现在我会捏碎你的骨头,重新捏合,这个过程我会用真气一直护着你,它重新长合的过程会有些疼,你忍着些吧。”


 话音刚落,他手上猛地一捏,剧痛直冲天灵,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尖叫出声!


 那一瞬间她头脑一片空白,像是无数根针刺在筋脉上,疼痛中带着密密麻麻的痒,夹杂着骨骼碎裂的激烈痛楚,一起炸裂在她周身。


 她顷刻什么都忘了,只是想逃,本能性想逃!


 她试图疯狂挣扎,但她做不到,她什么都做不到!她只能是被迫趴在床上,承受着这极端的痛楚,激烈哀嚎出声。


 第一声痛呼之后,她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哭喊得停不下来。


 她隐约想起小时候,她吃坏了呀,那牙根一碰,就是又酸又涩的痛,连着脑袋,疼得她哇哇大哭。


 如今她感觉自己周身都是那颗烂牙的根,十倍百倍千倍得痛着,痛得她恨不得拿一把匕首,当场了解这场酷刑。


 她嚎叫痛哭,眼泪鼻涕留在一起,哭得不成样子。


 身上宛若无数架马车来回碾过,车裂之刑反反复复,她那刻终于知道,一个人痛到极致时,没有尊严,没有意志,她甚至开始不断乞求起来,想通过乞求,让这场酷刑结束。


 然而身后一寸一寸捏着她骨头的人却没有半分怜悯,死死按住她,捏碎椎骨后,便从四肢开始,一点一点捏碎重塑她周身。


 她从最初的嚎哭逐渐小声下去,她明明那么疼,却始终无法失去意识,直到最后,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忍不住哑着声,喊了一声:“娘。”


 身后人动作一顿。


 她轻声道:“我好疼啊。”


 那么疼。


 疼得让她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每次生病,姚泽兰都在她身边,轻轻拥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靠在姚泽兰身上,年幼的她,就觉得什么疼痛难过都好了起来。


 可她娘呢?


 她爹呢?她哥哥呢?嫂嫂呢?


 都没了。


 她不再是洛婉清,柳惜娘独身一人,一无所有。


 她眼泪流下来。


 思绪混乱,沙哑开口:“娘……抱抱囡囡……”


 抱抱囡囡,囡囡好疼啊。


 她无声流着眼泪,毫无目的乞求。


 她以为不会有什么回应,然而片刻后,突然有人将她像孩子一样拥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肩头。


 “好了,不哭了。”


 他声音温和,随着音落,他抬手捏上她的脊骨,剧痛再一次传来,随即又有一股暖流缠绕而上,围绕在骨头周边。


 从一开始,这股暖流就护她被捏合过的骨头上,然而这一次,这股暖流从疼痛处一路往周遭蔓延,它温柔滋养过她周身肌肉,像是年幼时母亲轻拍在背上的触感,悄无声息软化了那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