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制造厂(第2页)





陈子轻亦步亦趋地跟着,像找老师要解题思路的学生:“电线没破皮会触电吗?”




“周边潮湿,绝缘性能跟电磁场都是影响因素,”宗怀棠看手表,“王电工这个点在坐班,自己去问。”




“我问了你也一样,你已经帮我解开迷惑了。”陈子轻发自肺腑地感叹,“知识能带来安全感啊,宗技术有大学问呢。”




宗怀棠:“……”真不是在耻他?




“向师傅太谦虚了。”宗怀棠皮笑肉不笑地称赞,“厂里谁不知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




陈子轻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咱们整个制造厂,只有厂长一个人可以做到,我哪能有那样的造化。”




宗怀棠踢开椅子坐下来,懒得再理这个“厂长吹”。




陈子轻真心实意地说:“宗技术,我是诚心期待能和你成为朋友的。”




宗怀棠眼皮都不抬一下:“去跟你的厂长做朋友。”




陈子轻学男人说话,无声还击:去跟你的厂长做朋友。




他去给手指上药,拿着指甲刀回来了: “宗技术,你帮个忙,帮我把我手上的皮剪一下,我左手不好剪。”




宗怀棠支着头画图纸:“刚才钟同志在这,你都让她给你戳泡了,剪个皮不就是顺便的事。”




陈子轻挠了挠脸:“我当时没想剪。”




宗怀棠慢条斯理道:“门一打开,车间都是人,不会找他们?”




陈子轻实话实话:“谁剪都一样,你在我眼前,我就第一个想到你了。”




宗怀棠“啪”地把笔按桌上,转过身抬头,漆黑的眼微微眯着:“所以呢?”




陈子轻福至心灵:“所以我还是希望宗技术能帮我。”




“嘁,就没见过比你更能讲废话的,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能拉扯,上辈子是在纺织厂上班的吧。”宗怀棠翻开指甲刀,“我是不会碰你的,自己把皮牵起来。”




“钟师傅也说我婆婆妈妈。”陈子轻用左手去牵右手指尖那处烫伤耷拉的皮。




厂长是左撇子,宗怀棠也是。




尽管他满脸不耐烦眉头能夹死苍蝇,动作却不粗野蛮力,内心深处是个温柔细腻的人。




陈子轻几乎没有太疼。




宗怀棠把剪刀丢掉,嫌恶地擦着压根就没碰到他的手:“中午饭不用吃了,饱了。”




“确实有点恶心,难为宗技术了。”陈子轻忍着痛给敞开的肉覆盖药膏,脸发白全身颤抖犹如过年,他不合时宜地想,大概男人第一次就这样。




等做完任务回到现实世界,把身体养好了,就找个从里到外都合眼缘的检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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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晨跑,一排八个人,男女混搭,老长的队伍,一眼望去都是人头。




点到报数。




“齐了!”李科长吹口哨,“跑起来!”




工人们有序地绕着生活区慢跑,宗怀棠在最后,他左腿不便,跑得慢。




宗怀棠旁边是那个最近时常和他走在一起的女职工,大伙儿一票一票投出来的厂花。




陈子轻跟他们隔了几排,边跑边回头望去。




不知宗怀棠在厂花耳边说了什么话,她娇羞地垂下了头,脸红如花。




浓情蜜意得很,看样子关系就要定下来了。陈子轻收回视线一步步往前,脑中是任务的信息进展走向,现在走廊的那些支线不被动手脚了,遭难的只有东边跟西边那两条主线接口。




这边停完那边停,恶作剧似的。




对方还不像任务正式开始前那样在深夜偷偷操作完再偷偷把接口还原让人找不出痕迹,如今就那么断着,被工人谩骂着接回去。




而且下手的时间提早了,越来越早。




二楼的工人们都在找那个捣乱的人,陈子轻想开了,决定不紧绷着了。




人多力量大,让他们找吧。




说不定他能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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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除了9号楼的二楼走廊时不时停电却抓不到作乱的人,其他没有什么情况,工人上下班一切照旧。




四月里的天,是美好的天。




二楼厕所,一个小伙子发现水池边上有一只蓝色的旧热水瓶,由于常年的使用,表面的塑料壳已经褪色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