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逼王集中营(第3页)





他太难受了,顾不上自己的顾虑,一个劲地在心里跟监护系统哭诉,从白天到黑夜。




系统估计是烦了,夜里终于回应他。




冰冰冷冷的无机质声音背后,像是一张隐忍到面部肌肉轻颤的面庞。"不是宿主,是你的官方小助手。"




"啊?"




陈子轻垂死病中惊坐起。每次他触发关键词的时候,官方小助手都会出现,他还试图找过对方聊天,没成。




冷脸帅哥是会对他说加油哦,还对他比心的小助手吗,感觉对不上号啊。




但监护系统说是,那肯定就是了。




陈子轻摸摸要醒来的柏为鹤,对监护系统说: "小助手出现在图书馆,是为了特地见我……"




系统: "你的任务接连失败,上面已经注意到你了。"




陈子轻万分羞愧: “我也不想的。”




"上面给你的引导,是特例。"




"真的很不好意思。”陈子轻暗暗发誓,“我下个任务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系统没声响。




陈子轻不清楚的是,上个任务失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就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任务又失败了。




陈子轻躺回被子里,抱住蜷在他身旁的柏为鹤:"哥,小助手告诉了我储存的事,咳,我想申请储存这个世界的感情线。"




脑中静了会,响起系统平成一条线的声音。




“已提交申请。”




时间平平稳稳地往前走,陈子轻动了养小宠物的念头,他去宠物店逛了几回,还是没有抱一只回来。




不敢养,不一定能负责,算了,云养吧。于是陈子轻追了个主播。




柏为鹤起初没有半分表示,直到被他发现太太半夜给主播刷礼物。台灯啪一下打开,陈子轻吓一大跳,他做贼心虚地把手机按掉藏枕头底下,装作在睡觉。




一只手按在他肩上,把他翻了过去,他双眼紧闭,睫毛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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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睡。"




陈子轻存着侥幸的心理,万一柏为鹤诈他呢。




耳后一软,柏为鹤沿着他那处皮肤向他脖颈,拉开的肩头落下绵密的吻。他装不下去地出声:"你怎么醒了啊。"




柏为鹤理着太太的发丝: "你背对我躲在被窝里偷笑,我能不醒?"




陈子轻无话可说,他摸出手机坦白:“主播在打pk,哥哥哥哥的喊,我就给他刷了礼物。”见柏为鹤一言不发。




陈子轻心里突突: “我只刷了几辆车,都不是大东西。”"不信你看,还有记录呢。"他给屏幕解锁,飞快地点开页面。




柏为鹤握住他捧手机的手,下颚抵在他发顶扫视主播: “是个同性恋。”陈子轻蹙眉: “我看仓鼠的,你怎么看人?”




柏为鹤伸手点几下,随意翻了两个视频:"评论里基本都是0。"陈子轻说: "正常,这个是遍地飘零的年代,1比较少。"




不过,名流圈子里的1占比倒是挺大,可能是男女都吃吧。




“别看了别看了。”陈子轻发现柏为鹤的目光落在主播脸上,他速度退出直播间,并决定换个宠物主播追。




柏为鹤摩挲他的锁骨,涂过特质药物,一点旧疤痕都没有了,手心也是一样。




"那睡觉?"




“睡。”陈子轻把手机关机,翻身窝到柏为鹤怀里。柏为鹤搂着他入眠。




第二天早上他们的姿势就会反过来,每天都是如此。




结婚两周年,陈子轻跟柏为鹤四处游玩,他们淌河川,爬雪山,去古镇,过沙漠……最后到了最西部的岛上。




他们在人烟稀少的山脚散步,放眼望去尽是小花绿草,和矮胖的树。不为生计奔波才能富游世界。




陈子轻相当于骑在柏为鹤的肩膀上看风景,他给自己拍了一些照片,给柏为鹤拍了很多照片,坐在青草编织的绿毯边喝水。




柏为鹤背对他站在不远处打电话,似乎不是工作上的事,他没打听。




陈子轻把喝一半的水丢到绿毯上面,推出去滚了滚: "柏为鹤,我们还没拍过合照呢!"柏为鹤拿着手机回头




,太太坐在地上仰望他,天很低,云也很低。




“现在拍。”




他们在那里拍了很多合照。




陈子轻这趟旅行回来,身体就不好了,不是哪儿突然剧痛难忍,而是全身羸弱,像是身上哪有个气阀被拔掉了,漏气了。




原主母亲死在国外默默无闻的小镇上,病容不给人看,陈子轻以为他发病会变得很可怕,他照过镜子,发现还好,就是憔悴。




陈子轻刚病那阵子能在别墅走动,后来从下个楼都吃力,到不能靠自己走出卧室只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




太快了。




快到陈子轻某天一睁眼,柏为鹤就白了暨角。




陈子轻想,是不是他死了,感情线就结束了。他的神智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宿主的职责,一半是柏太太的情感。




"柏为鹤,我走了以后,你别走,你要是敢跟着,我,"陈子轻下意识说: “我来生不见你!”




戳心肺的狠话让卧室的气流都停止流动,结成一张能让人活活闷死的网。




柏为鹤手拿湿毛巾,漫不经心地擦拭他失去光泽和水分的脸颊:"好,不跟着。"陈子轻不自觉地说:“你也别在发现我要走了的时候先走。”




"不会。”柏为鹤的语调和平常一样悦耳磁性, "你走后,我会正常生活,你留下的回忆够我过完余生。"




陈子轻将信将疑: “真的吗?”




“当然。”柏为鹤将毛巾放进盆里,“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我会尽最大的可能活到寿终正寝,能多记你一天,就多记你一天。"




陈子轻控制不住地萎靡了起来,他的眼皮褶皱疲软地耷拉下去,又被他努力往上撑: “你才三十出头,年轻着呢,将来哪天你遇到了能引起你多看的人,可以试着在一起。"




"嗯。"柏为鹤摸他全黑的双眼。




陈子轻昏昏沉沉了几天,突然一把抓住柏为鹤的手: “今年我们会和你母亲在一起过年吗?”




没等柏为鹤回答,陈子轻就昏睡了过去。




今年过年,厉清来了。




厉清沧桑了很多,她的企业做得更大了,名声响彻国内外,可她




浑身上下都是密不透风的挫败感。




陈子轻做梦一样: “阿姨。”




厉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距离虽然不远,却不像曾经给他煮长寿面那么亲切。




陈子轻望向打开的门口,他想跟柏为鹤眼神交流。柏为鹤的母亲不喜欢他,那就算了吧,不说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你都和我儿子结婚几年了,不改口?"陈子轻怔了下,眼角瞬间就红了: "……妈。"厉清“嗯”了一声: “阿鹤说你病了。”"是呢,我病了。”陈子轻说, “遗传病,治不好的。"




厉清看着她儿子命里的红尘劫:“阿鹤那么有能耐,也不能把你治好?”




陈子轻枕着特殊材质的软枕,脑袋轻轻地左右摇动几下: "不能的,他没办法了,我就要走了,我大概等不到天变暖。"




厉清温声: "心情放好些,多想开心的事。"




“阿鹤成立实验室,那么多顶尖人才在研究你的遗传病,你该给他争取时间,给你们争取时间。"




陈子轻不知道这个事,没人和他说过。怪不得他喝的药越来越多,种类越来越杂,也越来越苦。




卧室弥漫着浑浊的气味,消毒水跟中药味是主要组成部分,交织成了死亡进行曲。




厉清看着病怏怏全无昔日风采的晚辈,突然回忆起了一件往事。




当年那场家族会议上,她手里其实还有两份资料,都关于这个晚辈的不实传闻。她一大把年纪了,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意气用事地没有拿出那两份资料。




事后想来,当时真的没必要跟他作对,他能懂什么呢,什么都不懂,外面几层罩子罩着他,养着他,护着他。




况且,即便她拿出来了,两个家族的人看了资料也改变不了固有印象,以貌取人是常态,是普遍现象。




那样的背景经历搭配一副不端庄的皮囊,难免遭人猜测。外界早已议论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




最年轻的金融大鳄找了一个空有美貌的太太,拉低了他的品行,甚至让他被冠上色令智昏的代表,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世人如何评价。




他也不需要亲人支持,即便是他的母亲。




阔别几




年再见,是因为他的太太希望他有亲人,他便需要亲人。不惜跪地求她飞来海外。




她也不是真的就要儿子跪下来认错受罚,这么长时间了,她没去祭拜过二哥,没有那个脸面。厉清见床上的晚辈闭着眼看起来毫无生机,她起身靠近,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心口。




"儿媳,你走了,我儿子也就走了。"




"我那儿子啊……"




没往下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做母亲的,竟然能在某天形容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厉清在儿子儿媳的家里住了两三天才回国,她当着儿子的面向病弱的儿媳承诺,有时间会来看他。




陈子轻喝了药,毫无预兆地让柏为鹤把上衣脱了。




柏为鹤解着衬衣扣子凝视他,还有心思揶揄: "怎么发现的?这么机灵。"陈子轻不想说话。




当他见到柏为鹤背上的伤时,哪怕他有心理准备,还是震惊得吸了一口气。




“被,被什么打的?”陈子轻抖着麻秆似的手撑住床,一点一点坐了起来,他没想到柏为鹤的母亲下手这么狠。




柏为鹤背对他坐在床前,让他伸手就能碰到自己的伤痕: "球杆。"




陈子轻只碰了下就缩回了手: "怎么不上药?"




柏为鹤平淡道: "皮外伤。"




“那也要上药啊。”陈子轻严肃地说, "你自己不好上就让曹秘书帮你。"




“曹秘书外派出去了。”柏为鹤将脱下来的衬衣放在被子上面,背肌被一道道骇人的淤青渗血覆盖,随着他的动作拉扯,看着就疼。他似是失去痛觉,点了一支烟,端着烟灰缸去窗边吸,不忘留给太太一句: "待会就上药,别担心。"




陈子轻慢慢拉起被子盖住了口鼻,再是眼睛,最后是整个脑袋,他悄悄地在被子里忏悔。




柏为鹤,对不起。




很早很早以前,你让周秘书接我去假扮你太太做你舞伴那回,我便感觉你一动情,就过不好了。我不想你过得不好。




可我还是让你过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