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你怎么就错了...)(第2页)


“都别吵,还有法子!”




他们撇下自己那根香的香头连带底下那一小截香,紧绷着身子和其他人的堆在一起。




码头这边,围观的人群里多了几人,一路挤到了前面,是陈子轻一伙,他找人打听张老爷,得知对方没上船以后,有点意想不到。




张老爷没去吗?已经死了啊?




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转瞬间就传到了前方,陈子轻被邢剪抓着手往后看。




竟然是张老爷,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有块布,狼狈而虚弱地跌撞着向前跑,所有人都迅速远离他,生怕晚一点就要沾到什么脏东西。




没人上前给他解绑,拿掉他嘴里的布,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哪怕是受过张家药房恩惠的人。




陈子轻盯着失去大家族家主风范,眼中充斥着崩溃绝望的张老爷,这是张家人为了活命,齐心合力反抗他的命令把他绑起来,趁机送还那批财产,他逃出来想要阻止?




就在这时,混乱中有人冲了上去,张老爷两眼一瞪就倒在了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子。




那行凶者早就不见踪影,张老爷很快便没了气息。




陈子轻猝不及防,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张老爷这就死了?真的死了?他要过去,邢剪把他禁锢在自己身前。




“我去确认一下。” 陈子轻凑在低头弓腰的邢剪耳边说。




邢剪:“等会。”




人群里炸开了锅,他们目睹了一场命案,张老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胸前被鲜血染红。




现在只能官府的人现身。




……




姜明礼不知何时来的,他站在魏之恕身旁,摇动折扇为其送来凉风:“魏兄,我答应你的事已做到,望你兑现承诺。”




姜明礼求一个和好。




魏之恕眼神示意他跟上,他迫不及待痴痴跟着。




到了江边,魏之恕一脚把他踢下了江,他浑身湿透地爬上来,挥手让护卫们都别管,面带笑意地凑回魏之恕那里。




官府迟迟没来人。




张老爷的尸体在太阳下放着,渐渐有蚊虫苍蝇叮了上去,再过会都能产卵了。




无人看见他身上飘出一缕阴气,朝着江水散去。




陈子轻一直在瞅张老爷那张皱巴巴的面皮,抓着他的手松开,一道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里,他下意识跟上:“师傅,你做什么?”




这也是见到此情此景的众人想问的,有人认出是义庄师傅,便道:“死人归他们管!”




邢剪把张老爷的尸体搬离路道,放在一个破烂板车旁边。




陈子轻赶紧去拽张老爷脸上的皮,使劲拽,各个边角的拽,没有发现一点易容面||具的痕迹,的确是张老爷。




“好了,可以了。”邢剪把他拉起来,用袖子擦拭他的手。




陈子轻忽地发觉张老爷的双手双脚布料都渗出血迹,里面应该是包了纱布,纱布底下有伤口,他愣了愣,看向给他擦手的邢剪,心不在焉地想,张老爷死了,他的脑子里怎么没飘落积分袋?




门客的死没透露进度条情况,张老爷的死也没透露,看来官方小助手就是不给他提示,是他自己白日做梦。




这样一来,他就不能直接排除掉哪个了。




陈子轻被邢剪带走,迎面是魏之恕和鬼影一般甩不掉的姜明礼,他喊了声“二师兄”就没再说话,音乐听见踢打肉||体的闷响,夹杂兴味的劝阻。




门客负责制毒,张老爷才是下令者,陈子轻精心思考片刻,害死原主的人,还是张老爷。




答案总不能是张老爷派去给原主下毒的哪个护卫吧?




……




江上的船只陆续靠边,只剩张家那艘,此时船上出现了一个外人,张家人都很震惊。




“她是谁?”




“好像是俞掌柜的夫人。”




“那个疯婆子!”




俞有才的疯夫人竟然没离开乡里,也没被人埋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胳膊腿都在,只是疯疯癫癫。




她是怎么混到船上来的?




她要干什么?




正当大家大脑空白的时候,疯夫人站到了船头,还在往前走。




不好,她要跳船!




张家族人内心接收到这个信息,表情却是无动于衷,他们自身难保,谁还会管别人的生死。




“噗通”




疯夫人从船上跳了下去,几个瞬息后,又是一声“噗通”,张家一个庶子战胜不了心底的善良,去救她了。




其他人对他小命不保还要当菩萨的失智可笑行为不做评价,他们没有那个心思,只想快点找到目标,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江上水浪层层前推,船在周围移动。




不多时,船上人听见一道带着呛咳的大喊:“有沉船!有沉船!在这里——”




船立即顺着声音掉头,正是疯夫人跳下去的位置。




不救疯夫人就发现不了,天意。




一切从哪来的,回到哪里去,江水无情,人也没多少情。




张家族人迫不及待地掀开黑布,露出来了破旧的,用黑狗血画满符文的铁箱。




……




岸边,陈子轻眯眼看江上的孤船停止不前,想必目的地就是那里了,船的轮廓很小也很模糊,他看着看着,心底不知怎么窜出一个微妙的念头,促使他跑了起来,他跑到柳树底下,再去看孤船,眼皮狂跳。




赵德仁身体里的鬼跳江的位置,和那艘船在一条线上。




“原来是这样。”陈子轻呢喃着,一眼不眨地留意船的方向,张家已经开始把从水下打捞上来的财产放回去了吗?是不是他离得太远了,看不到他们抛箱子的动作?




张家人还没行动,他们迎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的灭顶之灾。




“铁箱少了两个。”有个年长的核心族人面如死灰,“数量不对。”




船上的气氛骤然从阴森变成恐怖,所有人都乱了套。




“是不是记错了,就是这个数?”




“出发前核对过,没有少,怎么会少两厢?”




“谁偷偷搬走藏起来了?是不是要钱不要命,到底是哪个畜牲干的!”




就在他们七嘴八舌语无伦次不知所措的时候,脚下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像是有无数双手按在水下的船身上。




岸上的群众没撤,他们议论开了,各种说法里占比最大的是,张家听了哪个仙师的指点在祭水神,箱子里肯定都是财物。




许多人暗搓搓地想着,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就去捞一捞。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发财梦。




张家的船翻了。




那么大一艘船,在没有大风大浪的情况下,翻了。




停在各个码头的船只一番挣扎后,最终还是没去搭救,他们有家人,不想惹祸上身。




从今以后,船都不会经过那里,能绕道就绕道,真怕触霉头。




乡里人基本都会水,但见到这个画面的群众一致觉得张家那群族人落水以后,一个都活不成。




陈子轻感到毛骨悚然,他不清楚张家这趟求生为什么没成功, 或者是晚了, 错过时间了。




余光无意间瞥到一人,陈子轻的思绪从张家剥离出来,放在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渔夫身上。




老渔夫站在小船上,面朝张家翻了的船方向。




陈子轻想去打个招呼,手腕被握着不放,他仰头看邢剪:“年初那会儿,我不是拎回来过两条鳜鱼吗,就是那个老渔夫给我的。”




邢剪道:“乡里最老的渔夫。”




接着又来一句:“终日在江山打鱼,以江为家。”




陈子轻随口问道:“没妻儿啊?”




“害你的张老爷已死,你该乖乖在义庄当小伙计了。”邢剪拉他离开江边,“他人的家事,你关心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