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艺速成班(男朋友亲你了...)

“书桌脚?”迟帘通过季易燃的角度找到他视线落定点,“我还寻思你发现了什么宝贝。”




季易燃低眸不语。




“老季你这走神走的,”迟帘的眼里闪过点探究,他恍然,暧昧地将手肘搭上季易燃的肩膀,“思春了?”




季易燃起身:“我回去了。”




游戏赢了的背景音响起,迟帘一看,对面举小白旗了,他懒洋洋地靠着床沿:“行吧,符明早给你。”




季易燃的脚步停了一瞬又接上:“不急。”




迟帘匪夷所思:“你不急?你把篮球队当命,你跟我说你不急?”




季易燃没回应,他沉默地走出了房间。




……




迟帘打了会游戏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他趴在书桌前的人椅背上面,看符文勾画在黄纸上。




时间都走慢了,迟帘的心静了下来,仿佛不知不觉间从激昂蓬勃的年少时光一步跨进了游遍山川的平静晚年,坦然面对日月变迁,生老病死。




迟帘的腰背缓缓弯下来,鼻尖碰到了眼皮底下的发丝,他蹭一下,又蹭一下。




陈子轻停笔呼气:“我手酸了,不画了。”




“那就不画。”迟帘还在蹭他。




“画一张还好,几张会让我很累,十几张我不睡觉都花不完,耗神长白头发。”陈子轻像被狗蹭,他揉了揉酸痛的手,“季同学不急着要吧?”




“他不急。”迟帘从后面对他锁喉,“别动,我看看你有没有长白头发。”




陈子轻抓住脖子上的手臂:“画多了会长的,从鬓角开始白,再是额前,头顶,脑后,一根根的长,藏在黑头发里面……”




他慢慢轻轻地说着,没注意到气氛的变化。




迟帘掐住他的脸逼他仰起来,从上面盯视他的眼睛:“你在想什么?”




陈子轻眨眼:“没想什么啊。”




迟帘掐着他脸的力道不减反重,指腹陷进他皮肉,把他的脸掐得变形:“顾知之,我可以准你在遇到我之前有喜欢的人,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确定关系,你要对我负责,就不能三心二意,脚踩两条船。”




越说越混乱,越说越离谱,还把自己说生气了,他一踹书桌,甩手就要走,一股力道阻止了他。




衣服被拉住了。




“松开。”迟帘没回头。




小手指被勾了一下,他的心脏瞬间就被电流击中,又麻又疼。




“你怎么乱给我按罪名。”陈子轻听到了不正常的喘息声,他赶紧站起来去抱迟帘,刚抱上就被挣开,伴随一声冷语:“别抱我。”




现在他要是真的不抱了不管了,那今晚没法睡。




他熟练地再去抱上去,这次又被睁开了。




但动作幅度小了一些。




他第三次抱迟帘,抱住了。




“你看我哪像是能三心二意的人,我只能一次做一件事,一心一意。”陈子轻双臂拢着瘦瘦高高的少年,踮脚把脑袋靠上他肩头,拿出让他没辙的茶话,“哥哥不要生气了嘛,我会心疼的。”




迟帘果然没辙,他那股子怪异的感觉烟消云散,来得快去得更快,抓都抓不住,好似是他突然发神经。




“还抱着我干什么,我不都被你哄好了吗?”迟帘拍打腰上的手,“顾知之,你是不是觉得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我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陈子轻晃了晃脑袋:“我不敢那么想,你愿意被我拿捏,我才能拿捏,你不愿意,我做什么都没用。”




迟帘愣了愣,转身看到他脸上的掐痕,泛着点红的眼眯起来:“顾知之,要是哪天蹦出一个你的前任,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陈子轻严肃地提醒道:“家暴是犯法的。”




迟帘:”……“




他想到更好的办法,笑得好看又嚣张:“那我就把自己的腿打断。”




陈子轻怔住了,一双手捏住他的两只耳朵拎起来,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嵌着一片夏夜的眼里,耳边像有蝉鸣和雷雨的喧闹。




迟帘抵着他的额头,语气里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反正你馋我身子,我腿断了,你不得心疼死。”




陈子轻讷讷:“是啊,我会心疼死的。”




“你怎么这么呆。”迟帘放开他耳朵,笑他,“呆子。”




陈子轻笑了笑:“我有时候是挺呆的。”




迟帘被他的笑容弄得喉头一痒:“顾知之,你笑起来还是一脸可怜巴巴的哭相。”




陈子轻嘴边的弧度收了回去,他垂下眼不说话,身上漫出一层失落。




“没说你丑,我都看习惯了,操,我不是那意思,”迟帘少有的笨拙,“我能跟你搞基,冲的是你的内在。”




好像怎么说都有歧义。




“你不具备我喜欢的长相都拿下了我,这还不厉害?顾知之,我要是你,我吹一辈子牛。”迟帘在他耳边说。




陈子轻又笑了起来:“是啦。”




迟帘偏头看旁边,怎么感觉有点腻歪。




啧,确实腻歪。




腻歪就腻歪,谈恋爱哪有不腻歪的。




迟帘只是跟眼前人抵了会额头,脖子就酸死了,他拧眉表情严肃,看起来是在深谋远虑什么大业,实际是在想以后接吻的时候怎么办。




像他们男高生,接吻不都是半小时起步,他弯腰弯这么狠,脊椎会变形的吧。




他驼背了,出门还怎么给顾知之撑面子?




不行,必须想对策。




迟帘心不在焉之际,陈子轻跟他说:“那个王研出现在视频里是为了找人,她不会找你的,她要找的人是……”




“谁?”




迟帘问出的瞬间,脑中就迅速分排归纳信息,一堃认识的,熟人,发小里面的,




“老谢?”迟帘笃定道。




陈子轻惊讶,这就锁定目标了吗?




聪明人都很会玩,他玩不过,迟帘是个例外。




或者说是这个年纪的迟帘。




“你又是知道阿飘找谁, 又去她的学校, 顾知之,你别告诉我你其实能和阿飘通话。”迟帘自顾自道,”我就说你怎么好好的跑去嘉南中学。“




迟帘想到他之前去“揽金”,接触那个“黑向“乐队,不禁更加怀疑他能通灵。




电影照进现实,自己是主角的男朋友。




迟帘估摸这就是真相,他在房里走动,内心不知在纠结挣扎哪一方面。




“我不会什么都帮的。”陈子轻说的含蓄又直接,“我也不能什么都帮,我主要还是读书上学,和你谈甜甜的恋爱。”




迟帘的思维逻辑劈里啪啦崩了个细碎,半天都接不上来。




顾知之对他的影响力这么大了吗?他的眼底一掠而过被冲击的茫然:“非要有甜甜这个形容词?”




“非要有。”陈子轻坚持地说。




迟帘瞥他,这也是个情感白痴,恋爱怎么可能只有甜,那是童话故事,并且只能骗不超过五岁的小朋友。




季家室内篮球场,季易燃练了一个多小时的交叉步,澡都没洗就去了谢家。




谢浮不是没见过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却是头一次见他刚从球场下来,眼里没有篮球,是空的。




“你队里的事还没解决?”谢浮收着桌上的笔墨纸砚。




季易燃在门边坐下来,头发里都在滴水:“差不多了。”




“那你,”谢浮终于来了点兴致,“想谈了?”




季易燃的眉骨轻抽。




“真的?”谢浮的兴致拔高了一截,他从桌前绕出来,问一个身在家规森严的世家,注定要联姻的人,“说来听听。”




季易燃把双手摊在眼前,看着手上的厚黄茧子和指骨挫伤留下的痕迹,他这手,没有美感。




谢浮在趣味性大的事上分外有耐心,他不催促,径自去书架那里拨弄整齐的书籍。




过了至少两根烟时间,书房里响起季易燃平铺直叙的声音:“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要怎么做?”




谢浮不像迟帘幼稚,孟一堃刚直,他心思深沉,又擅于掌控别人的情绪,年纪轻轻就有了人生讲师的雏形。




然而这次他竟然半晌都没出声。




季易燃说:“你也遇到了。”




谢符发出短促的笑音:“我的世界不存在错的时间和对的人,只有对的时间和对的人,不对也必须对,不像你,在这自寻烦恼。”




“我没立刻回答你,是在想要怎么给你指点迷津。”他拿下一本厚沉的英文原版书籍,翻了翻,书墨的味道扑进他鼻息,有安神的效果。




季易燃沉默几瞬:“我不需要你指点迷津,我只是要个人听我说出来。”




说了,就行了,他准备离开。




“怎么不跟阿帘说,不是去过他家吗?”




季易燃的目光扫向谢浮书房阳台,站在那里能看见迟家大门。




谢浮理解地笑:“他们小情侣热恋期黏糊,你一旦说了,就会成为他们嘴里的瓜,他们晚上在被窝里把你当作共同话题促进感情。”




季易燃继续走。




背后传来谢浮的建议:“有首老歌的名字是你的疑惑,你不妨听听。”




季易燃停步,在手机上搜到播放。




歌声飘到书房里,他听了一小段,关掉:“不适合我。”




“还要适合你才听?“谢浮揶揄,“老季,你这躁动样,像极了阿帘没弯前。”




季易燃没表态。




直到谢浮说:“你也弯了?”




季易燃不答反问:“灵魂共鸣的概率,大吗?”




“我在念高中,一辈子还长,概率不会小。”他自问自答,抹了把滴到下巴上的汗抬脚出去,步伐比来时轻快许多,不再困惑。




书房里静了片刻,谢浮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去:“灵魂共鸣?那是什么感觉?”




“想必一定快活疯癫,什么时候让我也感受感受。”他轻叹着摘下手表,随意扔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字里行间有对哪一瞬间的向往期待,面上却没多大波澜。




书房外传来喊声:“儿子,夜宵吃不吃?”




“不吃。”谢浮把门关上了。




季易燃第二天带着迟帘给他的两张符去队里,发给了两个前锋,并告诉他们怎么做符水。




其他人也会有,要等一等。




“队长,我跟我老婆结婚的时候,高低要给你磕三个头!“小前锋去超市给女朋友送符了。




季易燃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王放犹豫着从队伍里出来,走到他面前问道:“队长,我妹妹她,”




“完成她的遗愿,她就会走。”季易燃收起手机。




王放音量压得很小,他眼发黑脸惨白,毫无青春期的活力:“她能有什么遗愿,她但凡有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就不会……”




“都会有。”季易燃淡声。




王放握了握拳头:“可她不和我说话,她只跟着我。”




季易燃刻板道:“我已经知道,她的遗愿。”




王放愕然,队长是怎么知道的?对了,他为了队员的生命安全,花钱请了很厉害的大师。




那我再也不会被妹妹跟着了吧。王放龇牙咧嘴笑起来,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队长,你今天拿的符跟我那三张,”王放尴尬改口,“大邱的三张,两




批都是那个转学生弄到的吧,他认识的高人是真的高人,没有造假。”




王放不会想到就是转学生画的,都不会那么想。




一个高中生,年纪那么小,怎么画得出来,难不成真的喝了加水的孟婆汤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不是段子吗。




王放祈求地看着队长:“可以告诉我高人住在哪吗,我想去拜访拜访。”




“不方便。”季易燃说,“别找他。”




那个“他”指的是转学生。




王放失望地“啊”了声,下一秒就听见队长说:“你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训练,今年的冬季高校篮球赛,你打大邱的位置。”




“我,我打大邱的位置?” 王放傻了,磕磕巴巴地说,“那大邱他,他知,知道吗?”




季易燃简明扼要:“大邱服从安排。”




王放听到队长这么说了,依旧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让我……”




似是顾忌什么,王放慌张地止住话头,他的左手握住右手手肘,指甲抠起了那地方的旧疤:“队长,我中投三分都很一般,我做不了得分卫。”




中锋喝了一嗓子:“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队长那么说,一定是跟教练沟通过的最佳方案,比赛前的这段时间你跟我们配合好就没问题。”




王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神神叨叨:“还有六个替补,其他人不一个个试了吗,怎么就是我,怎么就指定我了,我从高一坐板凳坐到高三,我没有上场的经验,我不行的。”




季易燃直接让大家热身,开始今天的训练:“王放有单独的投球任务。”




这是最后一次告诉王放,你就是接下来的得分卫。




王放像在做梦,他在高中最后一年如愿了,太不真实,他用力掐自己的腿,掐得发紫。




“放哥,看不出来,你是个扫地僧啊。”替补里有人过来对他勾肩搭背,“别谦虚了,大邱那位置可不是随便就能补的,要有绝对的实力,你平时真会藏着掖着。”




一伙替补知道,他和他们没机会表现,都在坐冷板凳。




这不能算教练特殊对待,而是校队不缺打得好的,替补能不能上场,要看队里五个位置的队员情况。




说白了,一切全看运气,王放这不就转运了。




当然,前提是你准备好,随时都能上场,否则运气到了,你是个菜比也白费。




“队长是伯乐,你这匹千里马终于能被放出来跑了。”




“你也算是捡漏了。”




王放被平时不怎么和他说话的替补们打趣,他窘迫不已。




“大邱不出事,你高中毕业都秀不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放猝然想到某种可能,他一下僵住。




“放哥,你怎么……”




王放泪流满面,他蹲下来捂住脸,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大前锋跟中锋对视一眼,一同指着地上的新得分卫看队长:“他这是?”




“嘘——”




季易燃吹口哨:“热身去。”




大家不再议论王放的异常,只有他在那哭,痛苦地发泄着什么。




“啪”季易燃扯起护腕弹回去震麻白皮,王放妹妹的事他不会对外说,能翻篇就翻篇。




周六早上,迟帘打电话叫季易燃来他家拿符,他了解的季易燃十分重视队员中邪事件,只是碍于不好催促他对象才说不急。




因此符一画好,他就电话通知了。




季易燃早起有洗澡的习惯,他带着一身湿意过去时,房里隐约传出轻哄声。




发小要睡懒觉,对象想让他陪自己出去散步,求着哄着。




最后大概是哄好了。




发小改变了生活规律,认真了。




情侣的甜蜜从门缝里一丝一缕地往外溢,无孔不入。




季易燃低头站在门外。




房里安静了两三分钟,门从里面打开,陈子轻毫无预兆地看到大高个吓一跳,脱口而出就是埋怨:“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季易燃后退一步:“刚到。”




“刚到啊……”陈子轻抓抓头,想到迟帘把脑袋伸到他衣服里,在他肚子上趴过,他赶紧垂眼检查衣服乱不乱,“那你是有什么事吗?”




季易燃又退半步,立在一个不会让人感到压迫不适的距离:“阿帘叫我来取符。”




陈子轻闻着他身上的薄荷味,懵懵道:“啊,符不都在玄关的柜子上吗?”




季易燃掉头。




耳朵捕捉到一声咕哝:“是不是傻。”




他微顿,默然地拿了那些符回家,他两手按着腿坐在桌前,视线长久地停留在符纸上。




那个人必然耗费了很多心神。




如果只是他请的大师,他可以公事公办地开支票,简单又省事地收尾,不需要考虑其他,但那个人不是。




这份人情他要怎么还,送礼物?不合适。




干脆请吃饭。




季易燃一思虑,订了京市最好的饭店。




必须大家一起去,否则请不成,那个人很粘男朋友,也很不愿跟男朋友以外的同性接触,哪怕是男朋友的发小。




季易燃给迟帘发信息约饭。




清晨有点凉爽,迟帘像被陈子轻溜的狗,困顿地眯着眼走在他后面,手机有信息也不想看。




陈子轻从迟帘口袋里拿出手机,刷脸解锁,进他的微信:“是季同学发的,他想请我们吃饭。”




“为什么请我们吃饭啊?”陈子轻纳闷。




“感谢你画符。”迟帘新奇道,“老季什么时候讲究人情世故了。”




陈子轻往前一倾,迟帘趴到他背上,两条手臂挂在他身前,废人一样让他驮着:“老季请就去吧,符的事一笔勾掉。”




“你在和我谈,他顾虑的多点也正常。”迟帘捋了捋,不再感觉季易燃有任何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