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茶艺速成班

陈子轻缩在巷子角落,背靠墙壁气喘吁吁,他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暴露行踪的。




他以一个新的身份在一个小地方生活,社交圈干净到几乎没有,迟帘到底是靠什么蛛丝马迹找过来的?




该不会是……




那个被他拒绝了的男孩子做了什么吧?失恋在朋友圈发疯,被截图发短视频之类。




陈子轻的思绪被一股力道打散了。




迟帘抓住他身前的t恤,指骨触到的是被汗液浸湿的布料。




换个人,迟帘就该嫌脏了。




但对着眼前这个人,迟帘只把指间布料攥得更紧,仿佛这块布料就是眼前人的皮肉。他拧着眉发怒:“老子在问你话!”




十七八岁的少年好似和事业有成的男人重叠了。




陈子轻迎上迟帘漆黑幽深的瞳孔,他恍惚地说:“在我的印象里,你很多年不这么横了啊。”




迟帘因为激烈运动,脸,耳朵,脖子都从冷白中泛出一片粉,他俯视过去,凉凉地自嘲:“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你跟别人谈的时候装孙子,我还不是为了不破坏你甜甜的爱情?”




说到后面牙齿都咬紧了。




陈子轻干巴巴地撇撇嘴,现在他手上没甜甜的爱情需要经营。




所以迟帘不顾忌了,随心所欲了。




陈子轻用手背蹭掉快流到眼睛里的汗珠,迟帘也有在收着性子,成全他走他要走的路。




“我跑是因为……不想见你。”陈子轻慢吞吞地说。




这块空间骤然遭到挤压,空气都稀薄了。




“不想见我,”迟帘弯腰凑近他,混着烟草味的气息喷吐在他脸上,“你连车牌都没看就跑,怎么就确定车里坐着的是我,就没想过是其他两个里面的谁?”




陈子轻舔了舔干燥的嘴巴:“那我也跑,不管是谁来了,我都会跑。”




迟帘的目光恶狼似的,盯着他探出来的那一点红软舌尖,喉头狼狈地攒动,声音都哑了:“原来不是针对我啊。”




陈子轻感受到了把他裹住的荷尔蒙气息,他往后仰了仰头,拉开点距离:“你别扯着我了,我身上都是汗,热得要不行了。”




迟帘眼神火热翻腾地瞪了他一会,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却在他警惕不安中哧一声,松开手中布料,捋起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冷眉躁眼地叉着腰踱步。




陈子轻把肩上的背包拿下来放在地上,他一屁股坐上去,累死了,站都站不住,头发里都在滴水。




大夏天的,狂跑几条街,狗都吃不消。




他想到这,抬头看了眼全身上下毫无一丝疲惫的男人,默默收回后半句。




巷子里没人经过,只有坐在背包上的小市民,和一颗真心满腹欲望送不出去的总裁。




这是什么氛围,老情人的重逢略微不对味,也不是寻仇,就这么微妙的蔓延着。




陈子轻看着眼皮底下那双手工定制的皮鞋,心想我穿的是运动鞋,怎么还




被追上了呢,不应该啊。




迟帘又是皮鞋又是西裤的,一身正装,怎么一点都不受影响?




似是从陈子轻的视线里推测出他的想法,迟帘冷道:“我要是换上休闲装,你还能跑几条街?半条街都跑不了就被我扣住了。”




陈子轻瞟了眼他的大长腿,没反驳。




迟帘继续踱步,心底积攒太久的情感无处宣泄,他想一股脑的拿出来,却因为长时间没有表达过,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局促急迫又害羞,也没底。




能在杀人不见血的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人,这会儿成了个不自信的愣头青。




他的自尊骄傲和信心,都被同一个人给搅碎了。




迟帘踱步的速度提高了些,灰尘沾上皮鞋跟西裤的裤腿,构成一层烦躁的痕迹。




陈子轻忍不住地说:“你别转了,我头都晕了。”




皮鞋一转,鞋尖抵着他。




像利刃,要把他从腿间劈开,他有点不自在地把叉开的腿并拢。




头顶响起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这儿钓十八岁的男高生,这么快活。”




陈子轻嘴角动了动,他的暴露,竟然真的跟那个男孩子有关。




迟帘看着眼皮底下的人,看他被巷子上空投进来的晨曦笼罩,整个人柔软没有棱角。




实际上他感情线冷硬分明到近似残酷,一段一段的切割开来,不掺和在一起,不念旧情。




迟帘早就忘了这个人全心全意哄着自己,爱着自己的模样了。




那是气话。




迟帘不曾忘记分毫,美好的甜蜜时刻是拿不走的,他记得,它们就不会被时光浸泡抹去,永远存在,永远鲜亮。




为什么就一定要放下,开始新的生活?他自己的人生,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迟帘抬起一只手,指尖若有似无地触摸眼前人的发丝:“我们都不是十八岁了,你不稀罕了。”




陈子轻不自觉地嘀咕:“十八岁的我也不稀罕。”




“是,你不稀罕,你把京市三大高门的年轻家主全招了个遍,你是他们的白月光心头血,还有什么能入你眼的。”迟帘隐忍着不发出哽咽,“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的有多苦。”




陈子轻欲言又止:“你现在习惯带上同伴了。”




迟帘嘲弄,是习惯了。




因为他发现只要他带上了,他求而不得的酸楚就不至于把他活埋,能让他有点空隙喘个气。




迟帘受伤又无奈:“我火急火燎赶到小岛上,季易燃说你走了,去了我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们三个,你一个都不选。”




陈子轻在心里说,是啊,我不选啊。




不然能怎么办。




没奶奶的遗愿,我也不选,谁让你们开叉了呢,我哪能一对三。




脸被掐住抬起来,他要挣扎。




“别动,”迟帘危险地警告,“你再动我就在这里把你办了。”




陈子轻捕捉到迟帘眼底厚重浓郁的渴望,




一下就没了动静。




迟帘捏肉丸子一样捏他的脸:“没瘦。”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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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在这个世界过得最轻松的时候。




迟帘的手指黏在他脸上,迟迟不撤离,他的脸都被捏疼了。




陈子轻试图扭了扭脸。




迟帘突然把他从背包上拉起来,伸手摸进他裤子口袋,两指捏着证件,一字一顿地念上面的名字:“望、北、遥。”




陈子轻眼神一飘。




迟帘意味不明:“你这假||证||件比真的还真,怎么做到的?”




陈子轻犹豫要不要说是自己在网上找人买的,感觉这个说法的可信度不高,算了吧,装作没听见好了。




反正迟帘不会为难他的。




迟帘果真没撬开他的嘴索要答案,兀自一笑:“你什么做不到,你在这个世界都快无所不能了。”




陈子轻飞快看了迟帘一眼。




迟帘的心头犹如被青春年少时的那阵风吹吹拂,这么多年了,这家伙的小习惯还是没有变过。他用开玩笑的口吻道:“顾知之,你要说这个世界是你创造的,我都信。”




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那真不是。




迟帘把证件塞进他口袋里:“大清早的,准备去哪?”




陈子轻弯腰去拿地上的背包:“你别管。”




迟帘有些好笑,他们的爱情早八百年前就结束了,可真的说起话来,接触模式却好像没怎么改变。




生疏都是泡沫,一戳就破。




尤其是现在,没了感情的顾知之,对他更是自然。




陈子轻觉察到迟帘心情很好,他正想说点什么,背包就被夺走了。




“诶,我的包——”陈子轻追上大步朝巷口走去的人,“迟帘,你把我的包还给我!”




迟帘还了。




他是在踏进陈子轻的出租屋以后还的。




陈子轻先不管迟帘了,他拿了衣服去洗澡,浑身上下都被汗打湿了,黏腻还难受。




迟帘把老破小的出租屋打量了个遍,他个高,把这地方衬得越发逼仄。




“当了那么多年的季家儿媳,班也上了几年,手上没积蓄?”迟帘把撞歪的茶几扶正,“这种屋子也能住得下。”




浴室那边传来水声,迟帘过去,站在门口听。




里面的人是被男人的精元灌大的,从内往外渗着不浑浊不刻意的诱味,看不出有二十八岁,大概是心思简单。




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摊在脚下,往前走,不后退,不走岔路。




迟帘双手插||进西裤口袋,上半身前倾,额头抵着门。




这门没有隔音效果,不堪一击,他抬个腿就能踹开,门不是阻碍,是勒住他体内邪念的绳索。




迟帘心猿意马地打了个电话,让助理给他送换洗的衣物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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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洗好澡出来的时候,迟帘把他客厅的电视打开




()了,在那看抗战片。




突突突的背景音响个不停。




陈子轻擦着头发说:“迟帘,你要在这我……”




迟帘拎起手边的袋子,打断他说:“借你的浴室用一下。”




陈子轻眼睁睁看着迟帘进浴室,他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擦掉下巴上的水珠。




直觉是对的,左右眼一起跳是王炸。




陈子轻叹着气在沙发上坐下来,心不在焉地看起了电视。迟帘这一出现,他就知道他的悠闲生活结束了。




六万积分买的身份用不了了,不划算,真的不划算。




陈子轻想象了一下三个前任都出现在他这个出租屋,他在厨房煮一大锅葱油面的场景,头马上就疼了起来。




“444,你可以帮帮我吗。”陈子轻病急乱投医,把渺茫的希望寄托给新的监护系统身上。




系统:“怎么帮?照着你的数据复制三个你,分给你感情线上的挂坠们?”




陈子轻想了想:“可行诶。”




系统:“……”




陈子轻说:“我讲玩笑话呢,你们可别真的复制啊。”




系统:“怎么,怕你的挂坠们爱上你的替身,把你给忘了?”




“444,你别那么形容他们,”陈子轻没在意系统的戏谑,“他们不是挂坠,他们是人。”




系统:“我就那么形容。”




陈子轻无语,新系统不光毒蛇,还任性。




“那你帮不帮我啊?”陈子轻不放弃地再次恳求。




系统:“他们关系到你的任务,我帮不了,送你一首歌,你自己坚强吧。”




陈子轻的脑中响起了歌声,是《明天会更好》,他感动地说:“444,谢谢你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