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其一(第2页)
至于说若是自认有能力也有闲暇,偏要将所有考题统统做了——虽无明文规定禁止,只是能否得中秋闱就得看主考官的想法了。若是被主考官视作不守规矩的狂士,岂不是到贡院里来白白遭了一回罪?
此等尝试显然大可不必!
谢拾看过考题,心中便有了数,他低头在草稿纸上将准备做的三道四书题与四道《易》经题抄下来。细心谨慎的他没有忘记先一步熄灭炭火,将火炉塞入座下,以免试卷不小心受损。
而后,他才开始认真作答。
首先是《论语》题——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杞国与宋国皆为春秋时的诸侯国,前者相传开国君主是夏禹后裔东楼公,而后者的开国之君为商纣王庶兄微子启,也就是说,两国分别是夏禹之后与商汤之后。
而文献,指的是典章与贤才。
此题涉及夏商二代之礼,世人皆知孔子推崇周礼,周之前还有夏与商,何以他推崇的却是周礼?这一段话说得很明白了:
答案很简单,文献不足,二代之礼不可考!就连其后裔杞、宋二国都难有足够的典章与贤才让孔子证实夏商二代之礼。即便孔子能说的头头是道,却没有足够的文献证据可考,又如何证明他所言可信?
至于无可考的二代之礼孔子为何能说得头头是道,盖因:“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即周礼来自夏商二代之礼,孔子因周礼而对二代之礼有所推断。
不过,根据孔颖达在后文的注解,宋国与杞国并非完全不存在夏商之礼,而是对其有一定程度的保存。只是“文献”不足,即二国的文章与贤才不足,在孔子看来,不能作为验证殷礼与夏礼的某种实证。
由此观之,孔子十分务实。
谢拾忍不住想道。
以孔子所在的时代,夏商二代之礼不可考,所能尊崇的唯有周礼。否则,总不能让孔子当个大预言家,推崇未来尚未出现的礼乐吧?相比之下,千百年后的许多读书人,开口三代之治,闭口复周礼,未免不合时宜。
——大概这就是死读书罢?
这却与此题无关,谢拾收回发散过远的念头,八股有八股的规矩,自然不能偏题。
“圣人叹二代之礼有可言而无可考也!”
谢拾向来不爱剑走偏锋,破题亦是正大堂皇。正破之后,他提笔续之——何言二代之礼无可考?盖因其后裔不曾存而续之!
紧接着便是一通直抒胸臆,夏商之圣人制礼以传
之后世,其后却湮灭而不得流传,上古之事亦不得考,后人岂能不有所慨叹?而今他观古人如此,待到千百年后,后世之人观今世之事,又作何想?
行云流水般写完第一篇四书义,谢拾舒展了一下身体,只觉得精神仍然振奋十足,便将目光落到第二道《孟子》题上——
【告子曰不得于言,无暴其气】
此题出自《孟子·公孙丑上》,完整的一节是孟子回答弟子公孙丑的话:【“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