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贩画(第2页)





清风骤起,仿佛有谁在打招呼。




谢拾嘴角轻轻勾起。




袅袅檀香中,少年的背影有一瞬的松快,似乎放下一桩心事,又像是想明白什么困惑,就连起身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张宥看他一眼,若有所觉。




二人在相国寺里转过一圈,重新回到中央宝殿附近时,却发现殿外多了几名军卫。




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在外面好奇地观望,显然是又来了一批人,阵势不小的样子,莫非是什么皇亲贵胄、等闲人不得近身?




谢拾如此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被他随机讨教一名路人本还伸着脖子往里望,听到身后的声音,不耐烦地回过头来,见谢拾的模样和打扮一看就不一般,这人脸上的不耐散去,笑容带上了讨好:




“这位公子怕是还不知道罢?为陛下贺寿的北虏使团就在今天上午已经入城,方才有个随北虏使团一道的草原喇嘛,大摇大摆过来,与相国寺高僧辩论佛法呢。这热闹俺们可没见过,可不就得好好看看。”




“北虏使团已经入京?”




谢拾一怔。辩论佛法什么的,谢拾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北虏使团上。




旁边的张宥同样如此。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几乎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虑与警惕。




北虏、南蛮、西戎、东夷,乃是大齐内部对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夷狄的统称。而这四位邻居自然不会以如此“蔑称”来自称。




譬如北虏,昔日曾有强力领袖统一各大部落,立国号为燕,又被称为“胡燕”。纵然此后这些年众部落时分时合,北虏之人皆自诩燕人。




相较于其他三个方向的夷狄,北虏实力最强、威胁最大,自大齐立国以来,几代天子不断对北方动兵,好不容易才将之压制下去。结果永昌皇帝一朝放纵,北虏又起来了,天佑皇帝没能完成属于他的使命,交到当今手上的就只剩一副烂摊子。




八年过去,京营至今不曾恢复元气。而最有能力的练兵人选薛敬被天子下放于边关,这些年全靠他率领边军抵挡北虏兵锋。




尽管如此,敌强我弱的态势之下,时不时便有边关遇袭、百姓惨遭焚掠的消息在驿报上出现,大齐上下可谓同仇敌忾。提及北虏,众人眼中皆是不加掩饰的仇视。




张宥想起前不久传开的消息:“陛下莫不是当真要松口,与北虏立盟和亲了?”




如今的大齐的确不具备出击草原的实力,历史上的经验告诉他们,理应先争取到足够的发育时间,将来国力强大时,再收拾北虏也不迟。




谢拾与天子接触不过短短数面,不好




下判断。不过他直觉天子性情强势,纵然暂时与北虏达成一定默契,这默契也是有限的。换而言之,绝不会过分退让与妥协。纵然打算结盟,也该是争取互惠互利。




至于和亲?




这一点谢拾却可断言:“昔年光宗欲以淮阳公主和亲北虏,彼时尚且年少的晋王尤不惜死谏,何况今日已登大宝的天子?()”




张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说:淮阳公主是晋王的亲妹妹,当年晋王不惜死谏,这份血缘关系恐怕占了大头,何况晋王身份特殊,未尝不是仗着永昌皇帝不敢随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动手;而今晋王已为天子,纵然和亲,和亲公主也不可能是他的亲妹妹,甚至可以是随便一位宗室女,焉知天子不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