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3页)





“我记得掌印喜欢吃鱼,你不是和御膳房关系好吗?这样,你去找明雨,让他给你找点门路,弄几条好鱼过来……”




世恩的话还没说完,惊蛰就一巴掌糊上脸,将他的话给按回去。




世恩挣扎了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动作,忒是干净利落,差点没被你憋死。”




惊蛰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捂着世恩的动作,何其像是容九。




他反射性将手抽回来,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和掌印没有交情,贸贸然凑上前,不过是自取其辱。”




世恩却不是这么认为:“惊蛰,这可不能这么说。这人要是能往上爬,多巴结巴结又如何呢?”




“得了吧你,惊蛰可不是这脾气。”谷生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打断了他们说话,“还巴结呢,你自己都未必做得出来。”




路过听到几句,都恨不得给世恩的嘴巴给堵上。




世恩抬头挺胸:“谁说我不成?”




惊蛰笑着摇了摇头,却也发现,这的确是个机会。




如果先前是没有机会,可现在临到门前,他又退缩不上,反倒是怯懦。




要不,找廖江聊聊?




惊蛰不过刚这么一想,却没想到,夜间,廖江却是主动找上门来。




这一回,他的脸上带着急切。




人刚一进门,就直奔着惊蛰来,双手握住惊蛰的手掌上下晃动,懊恼地说道:“头前我与你说起江掌司,却没想他走得这么快,不日就要离开,而今,掌印正要挑选合适的人选,惊蛰,你可一定要救我。”




惊蛰茫然:“这事,你不是说,与你没有干系?”




廖江成为二等时间这么短,根本不可能有接替的可能,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与他无关。




廖江:“的确是与我无关。可是,那名单上,却是有刘富!”




刘富是另一位掌司的徒弟,虽在外人看来,他的脾气暴躁,满脸横肉,脾气更是不好,可刘富对上谄媚,那好听的话成打批似的,不要钱地往外撒。




许多人正正吃这套。




“掌印属意刘富?”惊蛰挑眉,“你不喜欢他?”




廖江唉声叹气,在惊蛰对面坐下:“何止是不喜欢,刘富简直恨透了我。”话罢,他看了眼惊蛰,“哦,也包括你。”




惊蛰蹙眉:“我与他并不熟悉。”




廖江:“你和鑫盛也不熟悉,他为何就那么记恨你呢?”




这话一出,惊蛰在自己和廖江两人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迟疑地说道:“上虞苑?”




他和廖江,共同处也没有多少。




廖江:“没错,他原本是想去上虞苑,结果,掌印没叫他去。”




名单是报了上去,却被打了回来。




掌印虽喜欢听他的好听话,可上虞苑之行,却是要在皇帝跟前伺候,掌印多少知道刘富的性格,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我亲口听到刘富说,掌印因着这事,多少对他有所愧疚,说不得这一回,就真的要选了他。”




惊蛰纳闷,廖江被刘富记恨,不愿意他成为掌司,这还算正常,可他为何来找惊蛰求救?




他也想让惊蛰参与争夺?




然要不是姜金明提起这事,惊蛰并不知道新的掌司要在直殿监内挑选,世恩也不知情,就说明这件事并没有流传出来。




那也意味着,这是只有部分人才知道的隐秘。




廖江要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认定惊蛰有可能要参与?




“你意不意动,我不知道。”廖江道,“但我在江掌司那,看到一份名单。”




惊蛰,刘富,宝方,王建。




这是上面的名字。




惊蛰扬眉:“没有陈密?”




廖江摇头:“陈密也有兴趣,不过,江掌司不喜欢他。”




临到要走,江掌司自然也有挑选的权力,虽不能点谁上来,但是点谁不上,那还是有可能的。




人难免俗,像是陈密这种有点孤僻的性格,做掌司的都不大喜欢。




刘富嘛,在他们看来虽有点小毛病,可这嘴巴甜会来事,总归看了顺眼。




廖江一想到这,就气得肝疼。




刘富这人就只对上谄媚,完全是两幅做派,真是叫人可恨。偏生还小肚鸡肠得很,自打廖江去了上虞苑后,就一直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要是刘富上了位,他肯定会将廖江打发得远远的。




……不,这还是算好的。




要是刘富这人再残忍点,被揉搓扁搓,想挣扎都没什么办法!




无怪乎,廖江会急急上门。




惊蛰:“以江掌司对你的看重,本不该如此才是……”




廖江苦笑:“耐不住送的钱多。”




好吧,财帛动人心。




金子永远是最好的敲门砖。




此时此刻,被廖江屡次提起的江掌司,正在掌印的屋中。




掌印太监这屋舍,并不比其他地方奢靡多少,只是布置得很是雅致,瞧着叫人顺眼。




掌印太监慢悠悠地说道:“这就是交上来的名单?”




他略扫了一眼,看过那几个名字。




“可有最喜欢的?”




江掌司看着约莫三十出头,看起来有点微胖,“这几个人,都是顶好的,各处挑选的人,怎能不好。”




他眼珠子一转,又笑笑说。




“不过,这掌司的位置,到底不是那么容易能坐得住。还是得让年纪大些,稳重些的人来坐。”




“那你是想选刘富?”




“不敢不敢。”江掌司乐呵呵笑着,“只是觉得,能力是很重要,可这威望年纪,也值得考量。也好叫人知道,咱们这,可不是那会苛刻老人的地儿。”




咔哒——




掌印放下茶盏,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漫不经心地将其撕开。




“你这话说得没错,这名单,也选得不错。不过,这人选,我已经有了主意。”掌印淡淡说道,“当然,会是最合适,最妥帖的。”




掌印说的话很平静,可江掌司却莫名有种,这撕开的不是纸,而是他的皮肉的错觉。




江掌司的涵养功夫够,自然不会露出异样,“不知,掌印|心中的人选,可在这名单上?”




掌印意味深长地说道:“自然是在这名单上。”




江掌司心下松了口气。




那刘富,应当是十拿九稳。




他原本也没想着将刘富提在前头,可奈何这送来的厚礼,着实叫人看着眼热。他虽有人脉,可要活动出去,花费的钱财也不在少数,怎不叫他心疼?




刘富送来的钱财,恰好可以填补他的空缺。




江掌司要做的,不过是为刘富多提点几句,确保他能成为掌司。




这说难也不难。




看在那钱的份上,江掌司到底是舍了廖江。




在他看来,他一路提拔廖江到现在,自然已经非常宽厚。




他离开后,掌印将那张纸撕了又撕,随手丢到了炭盆里,盯着那被火苗吞没的杂物,随意地挪开了眼。




你有人脉,我也有人脉,他更是有。




这宫里难道还缺少人脉这样的东西吗?




他屈指敲了敲桌,轻呵了声。









送走廖江后,惊蛰有点疲倦地揉着额头,啪叽一声躺倒在床上。刚才和廖江那番拉扯,已经叫惊蛰有点头疼。




惊蛰能理解廖江的慌张,不过他也不能贸然行事。




他从廖江口中,问了不少与刘富有关的事。




这刘富,多半是使了钱,这




才让江掌司意动,毕竟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惊蛰挣扎着翻了个身,拱到了被子底下,又躺着不动。




他最近睡得很沉。




可起来后,并没有觉得睡了很久,反倒像是在梦里负重跑路,累得很。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天晚上都乱七八糟地做着梦,要么是蜘蛛毒蛇,要不就是食人花,再要么就是铺天盖地的虫子,这几乎将他折腾得神经虚弱。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胳膊,难道他的浑身酸软,都是在梦里跑出来的吗?




哪有人天天做梦,都在逃跑的?




每次醒来,惊蛰都觉得自己湿乎乎的。




并不是说他真的浑身大汗……那是一种古怪的感觉。




仿佛那潮|湿的气息,已经渗入他的皮肤,与他的骨血一起,在身体内怪异地蠕动,闷得他异常难受。




他会觉得累,也会觉得古怪地放松。




就好像,这接连不断的怪梦,也连带着将惊蛰那些暴躁,狂热的冲动也一并带走。




他已经有些天没再辗转反侧,燥热得睡不着了。




从这点上来说,仿佛还是个好事?




惊蛰犹豫了下,在被褥的遮掩下,扒开外面的衣裳,往里头看了几眼。




他总觉得自己最近胸口怪怪的。




其实惊蛰沐浴的时候,也曾打量过,他的身上时而有着细碎的红痕,散布在四处,可不痛,也不痒。




有时,还是在些极其隐秘的地方。




如大|腿根,或者,是下|腹,更甚之,连脚踝上。




若说惊蛰原本还有什么猜想,在发现连那什么附近也有后,他已经开始痛定思痛,难道是他的衣服与被褥洗得不够干净,被什么咬了?




可恼!




他可是整个直殿司,最爱干净的人!




到底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惊蛰也只能每天醒来后检查痕迹,再给它们上药。




可是这消失的速度,却比不上出现的速度,哪有这样的!




惊蛰咬牙切齿,爬起来点安神香。




他要把所有的虫子都熏死!




安神香点燃后,整个屋舍都笼罩在那淡淡的香气下,惊蛰这才熄灯躺了下来。




他喟叹一声,总算能够睡个好觉。




夜深人静,残余的烛光接连熄灭,入了夜,像是直殿监这样的地方,本就只有寥寥几处才挂着灯笼。




总会有一双眼睛,日夜不停地盯梢着惊蛰的左右。




踩在雪上,几乎不能被发觉的脚步声,引来那双漆黑的眼睛,在发觉来人的身份后,又一如往昔地沉寂下去。




近来,每一夜,都是如此。




冬日里,紧闭的门窗被挑开时,再是如轻微,都会带来外头的寒意。躺在床上,几乎将整个脑袋都塞在被褥里的惊蛰,却是一动不动。




今夜他点了安神香,反倒是让自己陷入纯然黑甜的梦乡,几乎觉察不到外头的动静。




更别说,那自黑暗跋涉而来的人,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一贯冰凉的手指间,捧着一个巴掌大的暖手炉,被随意地搁置在了床头。




连带着一盏微弱的油灯。




灯芯被特地修剪过,豆大的光只能照亮方寸大的地方,若隐若现,直叫人看不太清。




过了一会,惊蛰像是觉得有点热,挣扎着从被子里探出头,又动来动去,被一只手抓住。




惊蛰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炭火那么不够用,总是到第二天,都几乎用了个精光。




不过点着库存,却又没什么变化。




仿佛是他错觉一般。




这屋内舒适如春的温度,合该是个解释。哪怕被掀开了被褥,也一点都不冷。




被暖手炉温暖起来的手指,轻巧地落在胸口。




轻易的,原本睡得安然的人,仿佛被这简单的动作打开了什么开关,身体不自觉地轻|颤了下。




那是一种古怪的按捏。




惊蛰原本平静的睡颜,忽而微微蹙眉,好似在忍耐着某种压抑的感觉,那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下,仿佛天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在黑暗的掩盖下,在惊蛰无知无觉里,他不知与那贪婪的怪物有过多少次接触,一点又一点地,将那赤|裸青涩的身体,催生成放|荡|淫|艳的果实。




惊蛰不会知道那饱满到几乎崩裂果皮的浓潮是为何,也无从知道自己呻|吟时的浪|荡。




他仍是个懵懂的初学者,却已然品尝过无数次甜蜜的潮涌。




总有一日,他会知道,轻信……




总该是要付出代价。




尤其面对那样,不知疲倦,不知满足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