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第3页)





正在这时,屋外来了两人。




牟桂明下意识站起来:“管事,那我先……”




“无事,坐下听。”




牟桂明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但还是被迫坐下来。




“……张世杰被抓后,张家镖局没有异样……柳氏母女不翼而飞,不知去向……”




“……我们的人没法和之前那样接触到吴琪……”




“……失败……”




牟桂明听着,颇有心惊肉跳之感。




他只不过是这管事手下的人之一,并非所有事情都知道来龙去脉,这事就是一桩。




牟桂明只依稀听得出来,这管事的目的,并不在张世杰与镖局身上,而是在那对柳氏母女的身上。




计划失败,也没看出来这管事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他只淡淡说道:“一点踪迹都没留?”




“虽不知道柳氏母女的去处,不过,听闻容府最近大有动静,前几日寻了一批工匠翻修,只花了两三日的时间。”




时间紧,速度快,做事的必定是老手。




不然普通的工匠,两三天的时间怎能够?




容府……




牟桂明听到有些担忧。




倘若这容府,真的是他想象中那个容府,那岂非和那个岑文经有关?




牟桂明出入的地方,早已经不是从前能比。




他这般长袖善舞的人,有些消息无需刻意打听,寻常百姓不知,他却轻易能晓得,正如景元帝那位情|人的姓名,正如岑文经与容府的干系,虽不比知之甚详,却也清楚非常。




有许多,还是他整理来,亲自交上去的。




管事轻轻叹道:“虽也知道,未必能成。不过,这也太是凑巧,难道正在这节骨眼上,柳氏母女回了容府?”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听到牟桂明心口狂跳。




……柳氏母女,回到,容府,岑文经……




这几个词在牟桂明的心头打着转。




他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刚才自己出去了,这样的隐秘,为何能叫他知道?




管事回过神来,挥挥手,叫他们两人离开。




而后,这男人看向牟桂明,眼底带着几分兴味:“牟桂明,我知你聪明,这些年,能走到你这一步的人,也是少有。”




在管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牟桂明就站了起来。越往下说,他的脸色就越发苍白,最后竟是跪倒下来,“某不敢。”




“有何不敢,你有这样的本事,是




()你的能耐。”管事淡笑着说道,“不过,你也该清楚,这京城中能人辈出,现下又是风卷云涌之势。先前京城失了个据点,丢失了不少情报,这其中,或许有些与你相关。”




牟桂明猛地抬起头。




“牟桂明,你的身份,在明面上已经不够安全。”管事道,“这才是先前让你避避风头的缘故。”




牟桂明惨白着脸:“管事救我。”




“自然是要救你,”管事低下头来,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压在他肩膀上的手,如同一种无声的威胁。









整个五月,各种军报纷至沓来。




龚将军与平王联手,及时遏制住了瑞王南下的势头。几次你来我往中,竟是把人从城池中赶了出来,被迫逃入山地里。




不过叛军熟知地形,就算略显颓势,一时间也很难啃下来。




到了六月,竟是失去了叛军的踪影。




一路追着行踪,应当是躲入了山林里。




龚伟奇下令搜山,这么多人,难不成还能插着翅膀飞了?不过平王及时拦住了龚将军,只道此地地形复杂,若是贸然进山,说不定反遭陷阱。




“将军还且再等等,说不定他们其实是在故布疑阵呢。”




“王爷似乎很有把握?”




龚伟奇质疑道。




平王是个面相普通的男子,说话也很谨慎,虽说他来到了前线,其实身边一直很跟着十来个侍卫,十一个时辰都有人在,这样胆小的作为,身为武将,龚伟奇多是看不惯的。




平王轻声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本王有内应。”




拿下瑞王是迟早的事。




可要怎么拿下,是毫发无损,还是损失惨重,这都是不同的赢法。能够轻便些,自然没人想着走更难的路。




龚伟奇更好奇的是,平王这内应,到底是哪个?




平王想了想,叹着气:“是一个有些可怕的人。”




这世上有些人不能够得罪的。




有如皇帝那种疯狂之人,也有的……原是个好人。这样的好人被逼到了极致,蜕变成恶时,也不容小觑。




这好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至死方休。









阿星在带路。




这样复杂的地形,想要带着兵马走过,那非得是熟稔的老手才能如此。在这军帐内,没谁比阿星更有资格,毕竟他从前是山匪出身,本就习以为常,再带上几个本地的猎户引路,他们另辟蹊径,走了一条在舆图上不存在的路。




虽是弯弯绕绕,却能够避开龚伟奇的追堵。




这龚伟奇是那种死咬住就不放的疯狗,一听到朝廷派来的人是他,赫连端就知道不能善了。




此人行军风格狡诈多变,唯独一点就是脾气不好,若是气上头来,也甚是火爆。这些天,赫连端一直利用骚扰战术,试图激怒龚伟奇。




这人要是失去




了理智,就容易被动。()




避入奇路,一路上都是急行军,通过山道的时间约莫十天,为此他们丢下不少负重,只带了十来天的干粮。新进的粮草到时会抵|达道口汇合,一切都在陈宣名的推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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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十日。




按照预估的时间,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要走出山道。此时,阿星叫停了急行军,预备做最后一次休整。




有士兵递来水囊,阿星吃了口,就摇了摇头。此刻已经是最后,他们的干粮和清水所剩不多,都得省着些用。




阿星抓紧休整的时间闭目养神,结果没眯多久,就有人来寻他,阿星睁开眼一眼,却见来人是黄福。




黄福已经抽条,看着有点瘦削。




他道:“王爷寻你过去。”




阿星利索起身,缓步跟在黄福的身后。自从黄福开始长进,瑞王也开始会吩咐他做一些事情。




“阿星,快些来。”




赫连端远远看到阿星,就招呼着他来坐下,黄福也寻了个地方待着。这里围着十来个人,都算是赫连端的心腹。




“王爷,此地距离道口,就只有半个时辰。虽然这一路上,还算安全,一直没见追兵的踪影……不过,到道口前,还是得先派先行军去看看。”




“唐欢,这件事交给你。”




“是。”




“……离开道口后,若是没有追兵的行踪,那我等……”




“那龚伟奇一定想不到……”




“……平王再是谨慎,也难免……”




激烈快速的交谈,接连不断。




不多时,一应事情都已经按下。赫连端的脸上很是平静,毕竟,他看似狼狈,其实手中还握有筹码。




一离开道口,他们就会立刻带着一部分人渡江。




赫连端在江水那头,原也有藏着的兵马。只要过了江,那龚伟奇想追,也不容易。




至于如何过江,赫连端早已经掌握了一条安全的通道,自在不言中。




这些人,并非所有都能被带走。




被丢下的,自然是弃子。




只是这件事还是隐秘,到现在都还无人得知。只有瑞王几个心腹清楚,陈宣名,王钊,阿星这些人,肯定是要带上。




赫连端的视线落在黄福的身上,又不着痕迹移开。




不多时,休息的时间已到,所有休整完毕的人纷纷站起来,阿星正要离开,却听到陈宣名的声音紧绷着,带着一点尖锐叫出声来:“不对!”




众人齐齐看向他,就见这位幕僚的脸色苍白,“王爷,情况有些不对。”




“何来不对?”赫连端问,“我们走了错路?”




陈宣名看了眼阿星,摇头说道:“不,并非阿星他们带错路,可是,我曾与安沐说,要是准时到了道口,就一定要派人过来,算算时间,就算再怎么迟,也该有人来会面。”




安沐就是负责押送粮草,到道口和他们会和的人。




可直到他们休整结




()束,却还是没有人来。




陈宣名谨慎得很,立刻就意识到出事。




赫连端脸色微变,如果道口没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来是安沐的时间算错了,他们刚到,只是没来得及派人来;一来是道口出事了,提前布置好的粮草没到。




若是前者自然好,可若是后者呢?




要是没有粮草,他们这些人可就坐吃山空了,虽然山林中也有吃喝,但毕竟不够方便,总不可能这么多人敞开来都在山林里狩猎吧?




阿星:“不若让我带人先去查探?”




“不妥。”陈宣名摇头,“我猜他们十有八|九是出事了。你要是去,就是送菜。”




王钊:“这怎么可能?这计划,原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安沐走的也是密道,若是出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哒哒,哒哒——




远处响起马蹄声,在这隐秘山道里,倒是有几分异样。众人不由得看了过去,远远看到有一行人马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转瞬即逝,前面的人,看起来很是熟悉。




王钊兴奋地说道:“且看,那不就是安沐吗?”




众人激动,暂且放下心来。




就连一直很紧张的陈宣名,也缓缓吐了口气,不再那么担心。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直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黄福却厉声叫起来:“不对——”




几乎与这句声音出现的,是某种危险的预感。




赫连端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地一滚,那姿势非常狼狈,但也避开了第一刀。他的速度很快,滚得也有些远。




这么近的距离,难道是有奸细就在他的身边?




然刀砍不中,紧接着却是飞箭。




那箭矢穿破空气,猛地扎穿了赫连端的大|腿。他倒抽了口凉气,猛地抬头,到底是谁!




“为什么?”




赫连端很是震惊,他紧紧地盯着那个搭弓射箭的人,他想过许多人,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他!




阿星:“为什么?”




他轻声说。




“很多年以来,我也想问这句话……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