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鸾团子来袭

第 23 章(第3页)





门房瞧着外边燃着的火把和黑压压一片官兵,已然慌了神,颤声问:“官爷,这……这……




()我家老爷这是犯了什么事?”




那踢门而入的官兵却拔刀便捅进了门房腹中(),喝道:韩棠宗侵占农田㊣[((),逼死农户,买通县官私相授受,我等今夜特来拿人!”




他身后的官兵如黑蚁搬涌入,韩府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丫鬟仆役们尚未穿上衣,便被这些披甲带刀的官兵踹门而入,吓得哭喊尖叫起来。




韩大东家披着银鼠皮披风拉开主屋的大门,喝道:“怎么回事?”




他身后的软罗床帐里,光着臂膀的娇美妾室搂着锦被遮身,探头怯生生地朝外看。




官兵头子提着沾血的剑朝主屋走来,冷笑道:“你韩棠宗的好日子到头了!”




须臾,韩棠宗只着单衣被五花大绑带去了府门外。




他被押着跪在结了一层冷霜的青石板地上,寒意浸透单薄的绸布,冻得膝盖骨针扎一样刺痛。




他竭力仰起头,看向马背上的人,嘶声问道:“霍大人,韩某犯了何事,值得您如此大动干戈?”




近卫在战马一侧半蹲下身,霍坤踩着他背下了马,踱步至韩棠宗跟前,半弯下腰问他:“我的东西,在哪儿?”




他三十出头,下巴上蓄了短须,因行伍出身,身形瞧着虽偏瘦,却也精悍,一双鹰钩眼咄咄看人时,阴狠几乎要溢出来。




韩棠宗仓惶又茫然,问:“大人有何物在我这里?”




霍坤甩手便给了韩棠宗脸上一鞭子,阴戾道:“还要同我装么?你从何家拿回的账本里夹着的东西!”




韩棠宗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拿回个账本,这等同何家的小打小闹,还能引得霍坤亲自出马,此刻闻得他说账本里夹了东西,才意识到不妙,忙顶着脸上被抽出的鞭痕求饶:“大人明鉴,是小人的账本叫叛徒偷去要递与何家,小人才想着派人去追那叛徒取回账本,但派出去的人还没来见小人,账本里有什么东西,小人一概不知啊!”




霍坤神色更阴鹜了几分,问:“你派的何人去取?”




韩棠宗忙道:“萧厉!住南三巷的那个萧厉!他同何家有仇,大人若是有什么寄放在何家的物件丢了,多半他为了报复何家一并拿走的!”




他妄图将自己摘个干净,霍坤知晓他那点心思,只冷笑一声,吩咐底下人:“查封韩家。”




随即翻身上马,扬鞭往南三巷而去。




韩棠宗也被底下近卫拎上马背,挥鞭带他一并前去指认。




到了南三巷,韩棠宗衣着单薄在马背上叫寒风吹了一路,此刻已冻得手脸乌青,下了马更是站不住,直往地上栽去。




霍坤在马背上冷冷问:“哪一户是萧家?”




韩棠宗顿时也顾不得那叫他浑身砭痛的冷,借着火把的光努力辨认了一下,指着最边上那户哆嗦着道:“那一户。”




当即便有官兵上前去撞门。




陈旧的木门不堪重荷,没几下便被撞断了门栓,门板砸向两边的墙发出“哐当”一声大响。




窄小的院子里黑漆漆一片,房里也是寂静无




()声。




官兵举着火把涌进(),抬脚便踹开了正屋的门。




霍坤坐在马背上闭目等着?(),不出片刻,前去搜查的小旗便快步出来复命:“将军,屋里没人!”




霍坤猛地掀起眼皮,寒声问:“阁楼地窖这些地方都找过了?”




小旗点头,说:“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




霍坤目光阴冷割向缩在一片冻得浑身打颤的韩棠宗。




韩棠宗心知能让霍坤深更半夜地亲自出来找,被萧厉拿走的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能夹在账本里的,八成又是书信,担心自己项上人头不保,忙道:“那姓萧的不识字,他还置了一处房产,今夜不在这里,便是在新置的房产那边!”




霍坤问:“他新置的房产在何处?”




韩棠宗心下一紧:“这……小人暂且也不知。”




察觉霍坤周身气息骤冷,他忙道:“但是他的邻人们肯定知晓一二的!”




霍坤便示意近卫,近卫会意,上前去拍了邻近萧家的民宅大门。




开门的男人瞧着外边黑压压站满了带刀的官兵,吓得腿都软了,官兵问什么,他都一一作答了,被拎去指认萧厉新买的宅院时,两腿都还打着摆子。




新买的房屋也是别人的旧屋,官兵撞开门,如蝗蚁般进屋一番搜寻后,出来抱拳道:“将军,里边还是没人!”




霍坤面色更阴沉了些,他招手示意一名近卫上前,附耳吩咐了些什么,那名亲卫翻上马背便匆匆离去。




他这才看向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吓得打颤的韩棠宗,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你手底下的人既不识字,拖家带口地跑什么?”




寒风骤起,韩棠宗干瘦的身形在宽大的白绸里衣下,仿佛只剩一具骨架。




他不住地往后退,抛出所有能保住自己性命的筹码:“大人……大人,我也可以向何家一样为大人效力的,我在雍城的所有产业,都可孝敬给大人!大人留我一条性命,小的愿做牛做马任您驱使!”




霍坤不为所动,已“锃”一声拔出刀,正要扬手劈下,身后却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小旗勒住缰绳,从马背上滚落,半跪下捧起一张信纸呈给他:“将军!卑职奉命前去查封赌坊,在赌坊大门上发现了这个!”




霍坤抖开纸张,看完后面色稍缓了些,将信纸扔给韩棠宗后,压低声线吩咐那小旗:“你去通知霍风,不必调兵进城了,暂且留营中待命就是。”




小旗一抱拳,又翻上马背拍马离去。




韩棠宗借着火光看清那纸上的字迹后,方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冷风灌入肺腑,寒凉彻骨,他却几乎喜极而泣,指着那信道:“大人,那姓萧的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是拿到了账本,想借此狮子大开口找我索要一笔钱财,方才带着他老娘躲起来的!”




那信上赫然写着:巳时三刻,西城门五里亭外,备一马车内放五百两银票,账册完璧归赵。




霍坤一掣缰绳调转马头,他看了一眼天色说:“四城门酉时末




()刻已闭,那竖子必还在城内,今晨城门打开后,尔等严守各大城门,城内也继续搜索,务必抓住此子!”




他朝韩棠宗掠去一眼,手上马鞭扬手一指:“你手底下认得那竖子的人,随去城门指认。若巳时前仍不见那竖子,且依他所言,备上车马银票去城外,设伏拿他!”




韩棠宗连声道:“自然的自然的,抓住那白眼狼后,一切全凭大人处置!”




霍坤没再听他的谄媚,拍马往前走,亲卫紧随其后。




他压低了嗓音吩咐:“州牧府那边还是盯紧些。”




近卫忙道:“卑职已按您的吩咐,命人封锁了各条要道,凡有嫌疑人靠近州牧府,一概格杀勿论!”




霍坤道:“若叫州牧府那边发觉,放了漏网之鱼进去,也速速报与我。”




近卫垂首应是。




远处传来报晓鸡的打鸣声,霍坤看了一眼已经黑沉的天色,说:“且盼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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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昨夜守了岁,今晨起得晚了些,丫鬟刚端着水盆进来让她洗漱,身边的管事婆子便进来道:“夫人,外边有个绣娘找,说是来送绣好的扇面的。”




徐夫人净了面,正对着镜面描绘,闻声手上动作微顿,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寻了个绣娘绣那扇面,她估了一下日期,说:“距一月不是还有几天么?”




管事婆子笑说:“这不过年了么,许是想早些结了工钱。”




徐夫人画好了一侧的眉,但另一边的眉总是描得不称心意,她用帕子拭了重描,已没了多问此事的心思,道:“既是如此,你替我瞧瞧那扇面,无甚问题把钱拿与她便是。”




管事婆子道:“那绣娘说想见您。”




徐夫人停下了画眉的手,瞥向管事婆子:“她见我做什么?”




管事婆子面上笑意更深了些:“她绣了双面绣,估计是想讨几个赏钱。”




徐夫人一听对方绣成的是双面绣,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只嘴上仍道:“不足一月的时间,这绣出的双面绣能看么?”




管事婆子笑呵呵道:“老奴已代您瞧过了,那扇面的绣工和排针,若是洛都还没乱,往洛都那些贵人们府上都送得的。”




这评价可不低了。




徐夫人是官家出生,身边的管事婆子是她从娘家带来,那也是见过世面的。




徐夫人稍作思量,道:“那你将人引去偏厅,我换身衣裳就过来。”




一刻钟后,徐夫人搭着丫鬟的手臂环佩叮当地出现在偏厅,瞧见那道背身凝望窗外湖光雪景的倩影,本要张口的话一竟凝在了唇边。




她自认见过的丽人儿也不少,可眼前这人,仅凭一道背影,便似入了画般,全然压下了外边的湖光雪色。




还是温瑜回身唤了句“徐夫人”,她方回过神来。




对方依然戴着面纱,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在这自己的地方,徐夫人却蓦地生出了股自己仿佛才是客人的错觉来。




她被这莫名的感觉搅得心慌意乱,由丫鬟们簇拥着坐下了,才勉强拿出些主人的姿态道:“听说你绣了双面绣,拿与我瞧瞧。”




那临窗而站的人却道:“我今日来,是想与夫人谈另一桩生意的。”




携了湖风的缘故,她那嗓音也清凌凌的,似檐上的冰凌化开的水珠砸在玉砖上。




徐夫人用茶盖刮着茶沫,笑了声:“这大年初一的,我府上可还忙得紧,姑娘若想谈个长久的生意,改天再来吧。”




她说着便示意底下人送客。




温瑜却说:“吞下雍城韩家的生意,夫人也没兴趣么?”




徐夫人刮茶沫的手一顿,抬眼重新打量起温瑜:“姑娘口气倒是不小。”




温瑜取出半部账册放到了桌上,说:“仅凭这账册,便已能让夫人从韩家手里抢下一块肥肉来,夫人若愿同我做这生意,事成之后,我再将另半部账册奉上。”




底下人会意将账册拿与了徐夫人,徐夫人只翻了几页,神色就变了。




她合上账册,按在了桌上,问温瑜:“你的条件?”




温瑜平静的眸底翻涌着滔天风浪,说:“劳夫人带我去州牧府上拜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