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鸾团子来袭

第 76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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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坪州衙署议事前厅,地上放着数口打开了箱盖的宝箱,里边盛满了金银珠宝,华光璀璨。

 北魏使臣立于几口箱子前,朝着主位上的温瑜拱手恭敬道:“早闻翁主有倾城之貌,安正之美,柔明毓德,温良淑静,我家公子心慕已久,只是碍于翁主从前有婚约在


身,我家公子恪守君子之德,不敢冒犯以明心意。今闻南陈无礼,翁主怒而退婚,我家公子亦替翁主不平,心中愤懑,又难消倾慕,茶饭不思,以至病倒在榻。侯爷闻说此事,怒公子不争,更愤翁主乃我大梁明珠,南陈夷族竟敢如此无礼,特命小臣携礼前来拜访,翁主若对我家公子有意,侯府便再择良辰前来下聘。”

 婚嫁之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温瑜从前和陈王的婚约,哪怕只是一出缓兵之计,也是南陈那边和她父王相商定下的。

 如今北魏来说媒的使臣,却只能亲自问温瑜意向了。

 使者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媒,面上颇有些不自然。

 坐于上方的温瑜,神色倒是平静得有些冷漠,无半分忸怩之态,开门见山道:“既是联姻结盟,便是互利往来,你们许坪州什么好处?”

 使者没料到温瑜会这般直接地说破,愣了一下后,胸有成竹地浅笑着回话道:“南陈能许给翁主的,北魏亦可。”

 温瑜指尖轻扣着太师椅扶手,语调散漫:“是么?我要伊、忻两州,朔边侯也给?”

 北魏使者面色变了变,勉强维持着面上笑意道:“翁主若有心同我北魏结盟,又何必说这等玩笑话。”

 温瑜单薄的眼皮轻抬:“玩笑话?”

 她似笑了笑:“使者且回吧。”

 她那笑像是碎在结冰湖面上的日光,看着柔和,实则没有半分温度。

 使者被那一笑带来的美貌和

 她与生俱来般居于上位者的姿态所震慑住,回过神后忙道:“翁主,我家侯爷是诚心与翁主合作,还望翁主三思。”

 温瑜眼无波澜地看着他:我的条件已开出来了,北魏若是诚心,不妨再好好想想给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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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魏使者还欲说什么,立于门口的侍从已朝他做出请的手势,他终只能面色难看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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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白端着茶水入内,对温瑜道:“按您吩咐,已让南陈那边知道了北魏来人的消息,驿馆那边又递来了觐见的折子。”

 温瑜端起茶水浅饮了口,说:“且再晾上他们一日,北魏那边接下来的动向捂紧些,莫要再让他们听到风声。”

 昭白颔首:“明白。”

 温瑜又问立于下方的李洵:“关在牢里的那些个南陈臣子,现下如何了?”

 李洵出列揖手道:“那位


南陈的资政大夫,时不时又头疼脑热的,请过几次大夫,他身边的近卫嚷着让换个院落。”

 温瑜问:“新来的使者可有联系过他们?”

 李洵道:“提出过见他们,但您一直晾着那新来的使臣,底下人便也不敢让他探视。”

 温瑜撑额想了想,说:“辟个院落,先把南陈那位资政大夫安顿进去吧,派人盯着些。”

 李洵拱手应下,明白日后若还是需要同南陈结盟,此刻太过苛待这位资政大臣了,并无益处。

 更何况把人放出去了,对方若是有所动作,还能让他们掌握到更多信息。

 温瑜清楚自己说到这份了,李洵便知接下来怎么做的,便也没再多言,她有些疲乏地揉了揉额角,说:“这些日子,又是治水赈灾,又是共商结盟大事,诸位也都辛苦了,今日若已无事再禀,便退下吧。”

 谋臣们都陆陆续续退出去后,李洵一人留了下来。

 温瑜问:“李大人还有事?”

 厅堂内除了昭白,再无旁人,李洵道:“翁主先前命臣查裴颂与罪将秦彝一家可有关联,臣用了些时日,只查到裴颂之父裴靖,曾与秦彝之妻的兄长是八拜之交,不过因当年的夺嫡一案,秦彝妻族也受了些牵连,秦彝妻兄早早便致仕归隐了。”

 温瑜揉按额角的手停在了太阳穴处,说:“继续查,找到秦彝妻族。”

 李洵退下去后,昭白看着温瑜苍白却冷漠的脸色,出声询问:“是不是头疾又犯了?我给您按按?”

 温瑜闭目算是允了。

 昭白给她按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嫂嫂那边,可还有来信过?”

 昭白摇头道:“许是裴颂征战转换了数座城池,世子妃身边又缺少忠仆,递信出来比从前难了些。”

 温瑜闭目不语,嫂嫂和阿茵是她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她们多在裴颂手上一天,她便多提心吊胆一日。

 她势微时还好,到后面日渐势大,以裴颂的手段,必然会拿她们做威胁她的筹码。

 这个念头一起,温瑜再掀眸时,眼中便只剩一片冷然:“训练的那些影卫如

 何了?”

 昭白说:“还无法同裴颂的鹰犬正面抗衡,但做暗桩是够了的。”

 温瑜示意昭白不必揉按了,吩咐道:“你选几个最得用的出来,想办法安排到嫂嫂身边去。”

 她必须让江宜初身边有自己的人,这样在变故发生时,江宜初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这一晚温瑜没再看书,也没让昭白念折子给自己听,她一人枯坐在灯烛下,像是被烛光烤化了一身铜皮铁骨,要在这沉寂的夜色里晾干所有深埋的迷惘。

 挂在屋角的嫁衣在烛光里闪着金色微芒。

 她侧目看向那以公主翟衣形制为她裁剪的嫁衣,长长的衣摆拖曳至地,上边金线绣的鸾凤游浮于绯红的衣料之上,仿佛真是浴火而生。

 这是陈巍的夫人白日里命人送过来的。

 未免出嫁匆忙,温瑜刚到坪州时,陈夫人便已在张罗绣娘替她绣嫁衣了。

 这些日子里太忙,温瑜自己都已忘了这回事,今日陈夫人说嫁衣绣好了,送过来让她试穿看看合不合身,但她诸事缠身,哪有空试衣,便先放在这里了。

 此刻温瑜亦只神色平淡到冷漠地看着这件华美的嫁衣,没有丝毫试穿的念头。

 嫁陈王,还是嫁魏岐山长子,于她而言,都无甚区别。

 不过一场利益结盟。

 她要的,只是伊州和忻州。

 哪一方能接受这个条件,哪一方便是她的盟友。

 却不知何故,她眼前倏地又浮现起萧厉一身泥睡在军帐里的模样。

 烛火被窗口吹进的冷风拂灭,她眸底在那刹那间浮起的波澜隐于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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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厉因治水有功,如今已升为副将。

 南陈和北魏都来了人,陈巍得回衙署去帮着应付一二,给山体滑坡屋舍被毁的村民重修房屋的事便被他揽了去。

 他这日回到军中颇晚,前去范远帐中点卯时,进帐便听见几个武将在谈论今日北魏使者见温瑜的情形。

 “要说那北魏出手倒也不抠搜,我听几个谋臣说了他们送来的礼单,比起当年南陈给咱翁主的聘礼,只差了一面玉雕屏风!”

 萧厉刚坐下,骤然听见这话,朝那武将看了一眼,问:“北魏不是前来暂且求和的么?什么礼单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