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风木瓜黄

第十七章(第2页)





云词走到最后排,居高临下地站在虞寻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来找事——这架势实在和高一那会儿,他甩成绩单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啪?[(()”。




但这次甩在虞寻面前的,是一份字迹工整的课堂笔记。




“刚写完,”云词甩完笔记本之后,用一种“你爱要不要吧”的语气解释说,“突然看这本本子不顺眼,不想要了。”




虞寻单手拎起笔记本,顺便翻了下,他每一页都停留了很久,似乎扫得极其认真。




然后他用极其不认真的语调说:“……没事,我看着挺顺眼的。送我的?”




云词抿着唇:“是不想要了。”




他坚持说,“不是送你。”




虞寻“哦”了一声:“那就是送我了。”




“……”




妈的。




这人听不懂人话。




云词懒得再说。




反正笔记送到了,他们俩之间算扯平。谁也不亏欠谁。




就在云词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虞寻散漫的声音又响起:“不过我在听课过程中还有些个人的观点和注解,不方便拿笔,需要找个人帮忙写写——不知道哪位好心人愿意帮我这个忙。”




哪个好心人也不可能是他。




……




云词这样想着,转身的动作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停住了。




上课铃响。




下半场课程开始,法制史老师捧着水杯回教室。




他低头看课件,找到上节课没讲完的那页,等他调整好再抬起头,发现原先相隔大半个教室的某两名学生居然破天荒坐一块儿了。




法制史老师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他开始正式讲课,没说两句话,又没忍住看了一眼。




如坐针毡的云词:“……”




“咳,”法制史老师收回自己缥缈的思绪,“好,那么我们继续看啊,上节课提到清末的大规模修律,这背后其实是被时代裹挟的被动选择。”




“(一)预备立宪的背景与指导原则……”




这都是他昨天提前预习过的内容,他听得左耳进右耳出。




云词面前摆着两本笔记本。




法制史老师往课件上标什么,他就在笔记本上重点抄一遍,抄完一本抄另一本。




其中一本是虞寻的。




就在前一页上,还有虞寻的字。凌厉且潦草。




这人




()笔记做得很简洁,经常把一长句话浓缩成三两个字,如果不是云词对之前的知识点印象深刻,就算在路上捡到这本笔记,都看不懂这笔记的主人到底学的什么鬼专业。




大学教室的座椅不像高中,两个座位一起,每组中间会单独隔开。上大课的教室像会议室一样,一长排之间没有任何空隙。




他头一回挨着虞寻坐。




高中的时候两人不同班,一班和七班之间,甚至连教学楼都不在同一栋。




打死他也想不到他和虞寻之间,会有今天。




法制史老师往下讲,讲到第二节。




虞寻用笔敲了敲桌面,提醒:“这句记一下。()”




云词也用手里的笔敲了下面前的笔记本,回应:写了,没瞎的话自己看。?()”




虞寻:“我还想写句个人观点。”




云词:“说。”




有屁快放。




虞寻指挥:“在这,就这个空白的位置,补一句。”




“‘这老师讲得还不错’。”




云词:“……”




虞寻还在继续:“还有这里,横批,‘这段简单,好记’。




“还有这里,就写‘这个知识点大概率不会考,记了应该也没什么用’。”




云词:“……”




这就是你所谓的观点和注解。




他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转身走人。




半晌,云词咬牙问:“你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写。”




虞寻大概是为了更方便指挥他,一只手撑着下颚,斜侧着头,视线没对着前面的投影仪,反而一直在盯着他。




闻言,他想了想:“倒是还有一句。”




云词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虞寻一边转着笔,一边随口说:“2023.9.23,上午十点二十五分,小词。”




这行批注。又他妈。是什么。




云词手里的笔都快被他拧断了。




与此同时。




就在他俩记笔记的间隙,一班二班集体走神,都在偷摸玩手机私聊。




一堂法制史的课上下来,什么知识点都没记住。




[坐一起了,怎么说?]




[你管这叫坐一起?]




[不然叫什么?]




[我倾向于这叫刚才课间下战书时他俩吵的那场架没吵完,上课接着对峙。]




[……+1]




[狠狠点了。]




[……]




-




课后,云词直接带着课本去了李言寝室。




李言对他表舅这种“逃难”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上午没课,宅在寝室打游戏:“我寝室就是你第二个家,随便坐,想睡觉的话我和周文宇的床你挑着睡,你来那么多次,我就不招待你了。”




周文宇在边上赶作业,闻言熟练地挪了下屁股,顺带特意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缺架情况:“打架那天,我有课,不




()然我肯定也来给你撑场子。”




云词坐在长桌角落(),听见这茬?()_[((),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又黑了一点。




“过去了,”云词最后说,“这事以后别再提。”




周文宇和李言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句话:真正的深仇大恨,是轰轰烈烈打完架后,都不愿再提及。




李言抬手,在自己嘴边比划了个拉链的姿势:“懂,我闭麦。”




云词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问:“打游戏?”




李言:“昂。”




他手上快速敲击着键盘,射击目标对象,电脑屏幕出现击杀字样。




李言又说,“还是老游戏,无尽荣光。高中那会儿被管着,只能在黑网吧偷偷摸摸打两把,现在大学了,这不得玩个够。”




说着,他想起一个事,头也没抬地问:“对了,你游戏账号找回来了吗?”




“……”




李言问完,得到的是沉默。




他正好一局打完,抬眼,发现他表舅脸又莫名其妙黑回去了。




云词待在他们寝室混了一下午,写完作业之后又甚至用手机下载了一个最新的手游,不惜玩起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