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家人(第3页)

 他也给自己拿了双筷子——毕竟不能真的指望对面的那位老病号能解决眼前这道凉拌竹笋丝。

 长发向来最能蓄水,几缕紧贴在颈边的发丝不知何时润湿了他身上那件白衬衫的领子,令青年的眉眼身姿更加惊人。

 本人却毫不在意,随手往肩后一顺头发,夹起一筷子竹笋随口道:

 “你都在这个位置干了多久了,怎么现在还有不长眼的老东西企图往你眼前凑啊?”

 木云和泉眸光沉敛,回想起刚才的电话。

 “从前他们是无可奈何只能妥协安分,可现在就不一定能继续坐得住了。”

 风原有闲挑起眉梢,悠然自在:“那也不该找到你眼前来牵线说情——真是一招不能更臭的棋。”

 “是啊。”

 墨发黑眸的消瘦男人闻言轻笑,语气却幽深起来。

 “先礼后兵,既然他们这礼已经被我拒绝了,恐怕之后还会有更大的闹剧上演。”

 听到这儿,风原有闲正了正色:“木云,你有把握吗?”

 他从来不会问他这种问题,因此黑发男人手指理了理身上这套黑绸家居服的袖口,对此稍微感到了些奇怪。

 风原有闲大概是从他眼中读懂了这点意味,便翻了个白眼重新道:“我不是问你事情成功的把握,我问的是你自己不会在那些破烂事儿里受伤的把握。”

 木云和泉垂下眼帘,声音平静:“世界上从来没有十全把握的赌局。”

 迎着风原有闲微蹙的眉头,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清淡笑意。

 “但修剪烂根只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完全不需要用上一个‘赌’字。”

 于是风原有闲彻底放下了心。

 对付木云和泉这种人,就应该态度认真直言不讳的直接切中事情要害,逼得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只有这样,这个家伙才不会轻描淡写混淆视听、面不改色的偷换概念来糊弄人。

 他毫无疑问是看重利益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重诺的人,否则当年也就不会冒着自己差点死在组织追杀下的风险,而把风原有闲从那个泥潭深处囫囵拉出了。

 因而风原有闲对他现在给出的答案十分放心。

 老字号不愧是老字号。哪怕是在外面跟着风原有闲饱受风吹雨打,这一回锅还是美味无比。

 风原有闲傍晚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一顿,这会儿就没吃多少,主打一个用心陪伴病弱家主用膳。

 用餐结束,眼看着木云和泉又要不动声色的跑去书房,兢兢业业捣鼓他那些看得直令人一个脑袋两个大的资料,风原有闲不信邪的嘿了一声,一把就给人薅进了厨房。

 “我要做几个小蛋糕,木云你来给我打下手。”

 黑发墨眸的男人双脚站定在厨房门外,没说话,只默默摇了摇头。

 或许是在黑衣组织待的那几年给他养成了习惯,现如今的木云课长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自在家居,都喜欢穿一身黑衣。

 以前作为景芝酒的时候一袭黑长风衣凛凛作响,还衬得人桀骜恣意霞姿月韵。可自从他当年脱离了组织,身体情况就一直时好时坏。

 那样漆黑浓郁的颜色与缺乏健康血色的皮肤交叠在一起,只让看见这一幕的人发自内心的心惊。

 风原有闲一直都觉得这种对比过于刺眼,但他从来都没跟任何人讲过,眼下也只悠悠挑起了眉梢问兀自跟自己僵持住的他。

 “那你吃不吃我做的小蛋糕?”

 木云和泉:“吃。”

 “那就进来帮忙。”

 “……”

 眼看墨发男人仍旧杵在厨房门口心心念念着书房里的那堆东西,风原有闲拖长了音调。

 “哎,我一个人动手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呢,我怕某人待会儿在书房里又咳嗽上几声,惊吓到我,到时候手一哆嗦……放的是糖还是盐可就不一定了。”

 ——好可怕的威胁。

 木云和泉权衡了一下以自己现如今的状态能否在书房里完全压抑住不适的声音,然后就在撞进白衬衫青年目光灼灼的视线中以后,意识到这是个伪命题。

 就看风原有闲现在这个架势,怕不是待会蛋糕也不做了,直接就趴上他的书房门偷听好几小时。

 “……如你所愿。”

 木云和泉无奈叹了口气,最终抬腿跨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