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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柳把锅底的粥刮上来,她做饭不熟练,粥熬的泄了,她怕被赵换娣骂,就中途加了点红薯进去,结果煮也没煮好,红薯有的熟了有的没熟,黏在勺子上下不来。

 元芹给她烧火,俩人都说是对方切的块大才这样,拌了几句嘴。

 然后被回家来的赵换娣逮了个正着,一人挨了一巴掌,打的手臂上好大一个印子。

 这会儿元柳僵着脸色舀粥,心里怨起了大姐。

 要不是大姐不做饭,她就不会被妈骂。

 被元德发问到脸上,元柳一点都不想给大姐遮掩。

 “大姐不起来,说不吃,让我跟元芹做。”

 元芹在边上不说话,默认了二姐对大姐的指控。

 元德发眉头拧起来,正好元梁在灶房外面玩,听见元德发说话,就赶紧从屋外跑进来,他学着村里放的电影里的小兵,先啪的立正给元德发敬礼。

 “报告首长,我要告发!”

 他今年已经五岁多,自从分了地之后不缺吃的,养的黑胖,手里拿着一把木头小手枪,嘴里biubiubiu的先对着元柳元芹突突了一通,把元柳吓的够呛,生怕他说出什么来。

 好在元梁还记恨刚才元棠拿了他的桃酥,开口就告元棠的状:“大姐不做饭,还去你们屋里扒东西吃!她吃了五块桃酥!”

 其实元棠吃了四块,但元梁数不清楚,就胡乱说了。说完就一脸得意,家里的桃酥都是他的,平时没人敢吃他一块。

 刚才大姐瞅着有点不对劲,他出于小孩子的本能反应没有上去扎刺,但这会儿爹妈都回来了,他又抖了起来,就等着一会儿看大姐怎么挨揍。

 赵换娣刚回来一身汗,打了元柳元芹之后就去冲凉了,冲完凉就听见这话。

 她立马火冒三丈,一阵风一样的冲进堂屋,果真见到桃酥少了,又一阵风刮出来,四处找趁手的东西:“元大丫!你给我滚出来!”

 元家的房子不大,三间屋子连着一间后来加的矮房,边上是灶房和牲口棚。赵换娣和元德发住在东边,西边住的是元栋和元梁,元棠姐妹三个住矮房的大通铺。

 赵换娣抄起灶房门口的烧火棍就要进去矮房揍元棠。

 “没考上高中还甩脸子给谁看!你弟哄着你让你歇着,你倒是抖起来了,敢上我屋里偷东西?缺德丧良心的玩意儿,你就缺那一口吃的啊!好吃嘴成这样!不吃那口能死?饭也不做个饭,跟个猪一样拱着就知道吃睡!给我死出来!”

 ……

 赵换娣骂的难听,全家人却都习以为常。

 元梁攥着自己的玩具一脸高兴,他巴不得妈给大姐狠狠揍一顿。哼,吃他的桃酥,她配吗?

 元柳一脸无谓,元芹有点惴惴不安,却也不敢触赵换娣的霉头,只能担心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屋里,元棠坐在床边,手指紧紧扳着,纤弱的手骨突出来,细看竟然带着颤。

 她闭上眼睛,听着赵换娣的辱骂。

 上辈子赵换娣也是这么个德性,尤其早年生活不好,她养成了嘴巴不干不净的毛病。骂起人来总是格外难听。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上辈子她去南方打工第一个月打通赵换娣的电话。

 那次南下,她是跟着村里一个在外打工三四年的同乡一起去的,同去的还有住在她家隔壁的陈珠。

 刚到南方,元棠就觉得那个同乡不对劲,明明说好是去皮革厂,路上对方就反了口,一个劲说皮革厂又累又辛苦,她认识一个开旅馆的,就缺两个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每天就只用洗洗布草拖拖地,干一天歇一天,不跟工厂一样三班倒,一个月工资能拿个三百块,比厂里还高五十呢。

 同去的陈珠几乎立刻动了心,殷勤的问起工资怎么算,包不包吃住这些事。

 元棠却很警惕,那年白县也开了一家夜总会,村里的人说起来都是说那是脏乱地方,男男女女搂着跳舞,都不是正经人。

 隔壁村有个年轻姑娘就在那儿上班,回家说自己是在旅馆服务员,没多久叫人看见她在夜总会给人端盘子,后来名声坏的不能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