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拿我的东西,还他欠的债?

 雨幕之下,伞柄微斜,露出伞下人,戴着的黑纱帷帽。

 他并未露脸,只腰间所系的玉佩,让李家的人,认得出他的身份。

 夜雨之下,内室里只听风雨雷鸣,却瞧不真切来人。

 李二公子迎了上去,姿态恭敬。

 萧璟缓步踏进门槛,将伞搁在屋门外。

 一片漆黑里,偶闪过几道雷电。

 萧璟身上沾着几许雨水湿意,掠过云乔等人,看向那叩首求饶的沈砚。

 他早就到了此地,撑伞立在外头,遥遥瞧着这场戏。

 方才听到了沈砚的话语,才抬步踏进了房门。

 沈砚这人,懦弱无用,在萧璟眼里,实在是如同蝼蚁。

 今日竟能说出方才那番话,萧璟自己也觉微惊。

 他人立在房中,居高临下瞧着沈砚。

 嗤笑了声道:“好,有骨气,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吗?不忍妻女受苦遭罪是吗?我成全你。”

 他声音低哑,有意伪装。

 在雷雨声中,无人听出他究竟是谁。

 沈砚不知晓帷帽下的人是何来头,却还是被他周身气势吓住,浑身抖的更加厉害。

 惊惧之下,本能的握住了身后云乔的手腕。

 说不清是想攥着什么来以求安心,还是在畏惧之下,本能地想护住妻女。

 云乔也怕,抱着女儿不敢动作,此时也顾不得挣脱沈砚攥着自己腕子的手。

 萧璟话落,冷眼瞧着沈砚的畏惧,视线落在他攥着云乔腕子的手上时,淡笑了声,摆手示意身后护卫送上匕首。

 “就从手指开始罢,一根手指,算作一笔银钱,若你能撑到十根手指尽断也没咽气,我要了你性命后,便放过你妻女,如此,你意下如何?”

 萧璟话落,满室静寂。

 沈砚怕得说不出话,双眼全是惊惧之色。

 云乔同样面色惨白,抱着女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说话的萧璟。

 十指尽断,再要人性命。

 怎么有如何可怖的法子,这不是要将人活生生折磨死吗。

 沈砚畏惧断指之痛性命之危,惊惶得说不出话来。

 萧璟已经俯身近前,瞬时间,便拽着沈砚手臂,将他攥着云乔腕子的手,扯了下来,按在砖石地上。

 电光火石的一瞬,匕首刀刃落下,血光飞溅。

 一根人的手指,被弃在砖石地上。

 “啊!”沈砚痛呼出声,满脸狰狞,瞧着地上自己的指节,痛得不成样子。

 外头电闪雷鸣,内室血腥弥漫。

 那血珠四溅,落在云乔和女儿脸上。

 云乔捂孩子眼的动作未曾比得过萧璟动手断沈砚手指时迅疾,那小丫头眉眼已经染了血。

 孩童哇哇啼哭,云乔怕得呼吸猛窒。

 沈砚痛得狼狈倒地,萧璟缓缓起身,手握着的匕首仍在滴血。

 血珠滴在沈砚脸上,沈砚心里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今日,他或许活不成了。

 暴雨阵阵中,婴孩啼哭声格外揪心。

 他挣扎的,在地上爬着,想爬到云乔和女儿跟前,却疼得没有气力,只能遥遥望着他们母女。

 死亡逼近的这一刻,沈砚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一帧帧放映,再回不了头。

 他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那一日,他逼云乔去伺候旁人时,云乔望向他时,极度失望厌憎的目光。

 望着云乔惨白的面容,听着女儿的阵阵啼哭,他想起这一生的浮华和苦难,嗓音沙哑艰涩,在血泪中,喃喃同她道:“对不住,云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沈砚一辈子纨绔无能,行事卑劣,临死之时,却生出忏悔心思。

 他说对不住,却已来不及讲清昔日种种亏待。

 云乔抱着女儿,说不出话来。

 瞧着沈砚可怜狼狈的样子,女儿在怀中啼哭不已。

 云乔到底还是心软了几分,不忍见他当真死在孩子面前。

 瞬息后,闭了闭眸,心一横,抬眼望着手持匕首之人,启唇道:“敢问贵人,他欠了多少银两。”

 萧璟垂眸看向云乔,淡笑了声,话音带着讽意,随口说了个数额,反问道:“一千两。怎么?你要替他还这笔赌债不成?”

 一千两,对昔日的沈家而言不值一提,对今日的云乔,却是一笔巨款。

 她面色惨白,攥紧了手,思量几许,想到了那笔,埋在沈家旧宅的银票。

 沈家出事时,云乔曾经将预备留给女儿成人后的嫁妆银两,埋在了沈家宅子里,想着过个些年月,再寻时机去取回。

 那笔银钱,本就是沈家给她的聘礼,如今拿这笔钱,保住沈砚的命,也算是了却和沈家的最后一点牵扯。

 何况,当初的沈砚,也曾拿出五千两银子,平了她兄长的赌债。

 昔日五千两对沈家公子再不值一提,却也是她那段并不美好的姻缘里,唯一一段得到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