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吱吖――

 东南走进屋内, 将书信递给披散着乌发,坐在窗棂前眉眼清泠的男子。

 他敛目展信,发梢的水无声的落在地上, 东南低头数着――

 一滴、两滴……

 忽然间,谢今澜放下书信, 按压着眉心,头疼欲裂,“离阳城还有多远?”

 “回世子,估摸着后日便能到了。”

 这些日子他们快马加鞭, 如同奔赴战场, 紧赶慢赶, 还累死了几匹马,世子才终于愿意在驿站休息片刻。

 眼下瞧这情形,不知云姑娘那头又出了什么事, 一个时辰前世子才问了路程, 眼下看完信,竟又问了一遍。

 东南心中过了好几个念头, 才终于听见谢今澜道:“让西北带人先去阳城,你与我明日去绀州。”

 “绀州!”

 东南下意识惊呼引来谢今澜侧目, 先前他们在绀州待了三年之久,里边儿的辛酸苦辣没人比他更清楚。

 从前的绀州一片荒芜,比之气候最恶劣的漠北还要凄苦几分。

 世子做了三年的父母官,才费尽心力将其滋养成如今稍好一些的局面,但东南知晓,世子是不喜欢那处的。

 那里的人大多粗俗无礼, 最富贵之人,也不过是家中有些余钱, 而最贫穷之人,能让那些一生执着于书写人性的大家瞧见最不堪的一面。

 是以东南觉着,哪怕世子如今要做的事情与绀州息息相关,他应当也是不愿意再回那处的。

 月光皎皎,银辉拓至窗沿,男子无声的低头握着一封书信,无波无痕的面容像是汪洋大海,可大海之下埋着的汹涌浪潮,只需一缕风,一颗石子便能掀起惊涛骇浪。

 忽然间,屋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老妪,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大人,你们要的面条来哩。”

 东南小心接过,“怎么是你送来的?”

 “我家男人伤了手,我替他送来。”

 老妪憨笑着,佝偻的身影为她平添几分质朴,东南不再询问,只笑称,“先前我看你还要收拾衣物去投奔儿女,怎的又和好了?”

 “ ,他受伤了我心里疼哩,哪里还敢走哦。”

 东南与老妪聊着散话,待回头将面条端至桌上时,才发觉谢今澜正望着离开的老妪出神。

 -

 与此同时,京城平王府收到一封书信。

 书信上并未署名,可却给了他一条惊人的消息。

 那黄金案,不是意外,而是谢今澜故意放饵,想要钓到他这一条大鱼。

 至于谢今澜为何会知晓他藏有还未脱手的黄金,对方没有直言。

 平王半信半疑的叫来了楚彦,让他将当初的细节再说一遍后,又派人去查了那段时日京城发生的事迹。

 这才注意到,在楚彦出入醉香楼的前几日,京城便已经出现黄金了。

 先前他不曾注意到的蛛丝马迹通过这封信顿时顺连了起来。

 无论谢今澜究竟是为何要与他作对,就凭他身后的谢家,这便不是一个能轻易拿捏的人。

 平王念及此,眼中闪过一道极快的杀意。

 他摩挲着手中的书信,问身旁的幕僚,“你说送来这信的人,是不是与谢今澜有什么过节?所以才在谢今澜离京的时机送来这封信,想借本王的手除之而后快?”

 “王爷,无论这背后之人是否有利用之下嫌,眼下至少是与王爷在同一条船上的,比起那背后之人,谢今澜眼下才是王爷首要解决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