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随后姜玉便看到,她意念所落笔的那句诗词彻底凝实,而书册当页更自发凝出了一张精神矍铄的老人影像,书页顶上直接浮现出两个大字——“陆游”!
在陆游之名凝实的时候,那行诗词便如乳燕归林一般绕着他的影像漂浮转圈。
那虚虚幻幻的书册也随之凝实,并彻底落到了姜玉手中。
接到书册的一瞬间,她便脱离了那方神秘空间,随即马车内的姜玉就睁开了眼,眸中满是无尽的喜意。
她请灵成功了!
此时天书正静静躺在自己的上丹田泥丸宫处,而她泥丸宫处也在发着亮光。
不待她细细思索方才的所见所闻,她便从外界的寂静中察觉到了此时的异常。
她敛声屏气,从掀开的一点马车窗帘缝隙中,看到了不远处面色苍白的邹向文,和他身畔苦苦挣扎的几位武修。
更看到了周围横陈一片的尸首。
傍晚间还鲜活嘈杂的车队,此时在大雨中化为了扑鼻而来的血气……
姜玉在黑暗中被泥丸宫亮光照亮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隐隐被血气冲得作呕,浑身一股寒意更是从车外蔓延至全身。
她电光火石间想到,为何这方马车能逃过一劫,是因方才她请灵之时,气息几尽于无,袭来的黑影敌手恐怕以为这处马车并无活物……但她已经脱离请灵空间了,危险!
果然。
下一瞬,就有一道利刃朝着姜玉破空而来!
她凭借此时极为敏锐的五感在车内就地一滚,同时,那破旧的马车便随着被投掷过来的长刀四分五裂,马车中的姜玉,就这么暴露在来敌和邹向文、韩鸣等人的眼中。
因她低头披散着头发,众人并未注意到她泥丸宫的异常。
黑衣人一个怔愣后,便要顺势将姜玉斩杀。
扑倒在破碎的马车中,并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的姜玉,面对死局没有半分迟疑,当即眉心泥丸宫处发出更亮的莹光。
在众人始料未及中,她已然闭眼瘫倒在地仿佛睡去,下一刻就从她的泥丸宫处飘出了一行大字,不等所有人看清,那行字下又踏出了一匹身披战甲的骏马!
而躺着的姜玉身上也浮现出了一个泛着莹润白光,有几分飘渺虚无之感的她。
“她”看了眼仍在雨中的自己,立时便跨坐在极为高大威猛的战马上。
一人一马皆散发出莹莹的白光,在黑沉的雨夜中,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姜玉坐上骏马后,她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把长枪,她气势凛然地一挥,随即众人才看清那行泛着莹润白光的墨色大字——【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行字明明是墨色,却让人在雨夜中看得清清楚楚,很快墨色大字融进了一人一马。姜玉也随即知晓了,等融进“自己”和战马体内的墨色大字消逝时,灵技也会消散。
所以她要抓紧时间。
姜玉感受着奇妙的力量充斥在全身,她没有迟疑犹豫,立时便一握缰绳冲了出去!
这些变故都在几息之间完成,看着姜玉冲来这一幕,对面漠然屠杀了一众人的黑衣人,终于惊惧出声:“灵修!”
“此地怎么会有灵修!”
“这又是何等灵技?”
邹向文和韩鸣以及另两个强弩之末的邹家武修,更是目眦欲裂,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甚至有几分恍惚。
其中邹向文反应最快,他倏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姜玉的眼神犹如稀世宝藏一般灼热。
其他几个武修虽然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但一个个眼中都是逃出生天的喜悦。
对面几位武修就惊骇至极了,立刻飞掠分散,避开的同时不断以气劲袭向姜玉。
很快他们就却绝望的发现,这一人一马仿佛不存在于世间一般,所有攻击皆透体而过!
在姜玉骑着战马前进时,战马所过之处,皆是凝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随着大雨落下,那冰层还在慢慢加厚。
武修们骇然之下,反应也极快,当即朝着姜玉那卧倒的“肉身”攻了过去,但这些攻击全被骑着战马的姜玉拦了下来。
倒是有一些气劲,随着刀光剑影击中了自以为得救的邹家主仆,顿时又死了一个武修。
邹向文狼狈躲闪间,急忙大叫:“药奴快来救我!”
面对黑衣人还知道伏低做小的邹向文,对上姜玉却下意识拿出了曾经颐气指使的做派。
接着他就看到了姜玉望过来的冰冷眼神,顿时冷汗涔涔,只觉得被大雨浇透的身躯仿佛要结起冰一般。
而身受重伤的韩鸣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也不禁沉到了谷底,牙关都要咬碎。
眼神冰冷的姜玉,在朝着黑衣人冲杀的时候,随手挥动长枪发出两道银练般的气劲,远远将深觉不安的邹向文和韩鸣这对主仆一道捅了个对穿!
二人心口处立时流出汩汩鲜血,“噗通”两声,先后倒在了泥泞之中。
临死前,邹向文狰狞着恨恨地看向姜玉,嘴唇嗫嚅想要喊些什么,却只呕出了大口的鲜血。
至于韩鸣更是满脸的不甘中带着深深的疑惑不解,难道药奴当真靠着那一鳞半爪的灵修传闻请灵成功了?不,这不可能,他不信!他不信……
这主仆俩死前的一应想法,姜玉都不关心。斩杀了一直将她视作炉鼎药渣的两人后,其他所有看到她一个“药奴”居然是灵修的黑衣人,自然也都不能放过。
接下来姜玉仿佛如有神助一般,当真化身为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明明用的武技都曾是她看过的那些武技,但她的五感、她拼杀时的直觉,却与平日的自己截然不同。
更别说在凝结了冰层的地方,战马奔跑起来的速度风驰电掣一般,纵然几个黑影身手敏捷,也难以逃开战马的追袭。
这一方天地,这大雨,都成了姜玉一人一马的战场主场,而她就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
长枪所指之处,无人可逃!
姜玉只觉此刻肆意畅快极了,意气风发间她带来的压迫感便倾泻而出。
灵修比之武者之强大、之莫测,在此刻尽显!
瞬间局势倒转,倒地化为血气的成了袭来的黑衣人们。
察觉到墨色大字即将消逝殆尽的姜玉,眼神一厉,抓住手中的长枪,杀意溢出眉眼。
倒地的灯具映照下,几十具尸首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砸落的雨丝笼罩中,如梦似幻覆着盔甲的骏马踏着急速的嘀哒声越过了一具具尸体。
而地上随着骏马驰骋,更是随之蔓延出银白泛着寒意的冰川。
马上之人握着的长枪哪怕在大雨的洗刷下,仍有一抹抹红痕蜿蜒而下。
这一幕,在奔跑的黑影眼中骇人至极!
而俯身坐在马上的姜玉,一头秀发向后飞扬,带着杀意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的敌人,她眉间泥丸宫处的莹莹亮光一直未曾消散,衬得她仿佛游弋在雨夜的玉面罗刹般。
在追杀仅剩的一个黑影时,姜玉惊讶的发现,邹家车队一行几十人都死绝了,但那武者数目更稀少的温家车队,竟然还有一个气息微弱的活人。
等姜玉远远一枪将最后一个敌人钉死在远处的大树上后,她浑身的气息也是一落,如梦似幻的一马一人原地消散。
满地的冰层也随之消逝不见。
下一瞬,不远处仍躺在雨中,曾被一圈冰层包围护持起来的姜玉就“醒了”过来。
她此时神色有些萎靡,泥丸宫处更是感觉一跳一跳的微疼,自知这是有些透支灵技的后遗症,姜玉并不惊惶,缓了口气后很快从原地站了起来。
想到温家车队的古怪,以及仅剩的活人,她在邹向文的兽车中翻出一把特制大伞后,便撑起伞快步朝着温家车队走了过去。
这会战斗结束,看着一路上的残肢断臂,姜玉神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她虽然知晓这方世道难熬,也见过死人,但一直身处邹家大宅里,没有同时见过这么多尸首。
更勿论亲手杀人了……
这会姜玉撑着大伞的手指极为用力,她方才看似“灵魂出窍”,实则是根据诗词内容化出的“梦中”的自己,一切都是亲身经历。
……
就着要探查和救人的事宜,她强压下此时有些纷乱的心绪。
邹家车队已然死绝,不用作戏的姜玉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很快就到了温家仅存之人身旁。
之前灵识远远看到这人的刹那,姜玉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温家小姐。
她扫了一眼死在温家小姐不远处的两位黑衣人,以及倒在黑衣人身旁再无生息的老媪,俯身将气息几近于无的温小姐抱进了马车。
此时天色缓缓亮起,下了整夜的大雨也渐渐止歇。
为温小姐输送了不少内力后,她终于睁开了眼。
带着病色但难掩清丽姝色的少女,看着姜玉眉间仍没有消散的荧光,眼神变得极为热切,气息奄奄间也脱口而出一句:“你昨夜自行请灵成功了?”
对着将死之人,姜玉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同时奇怪,“温小姐是如何知晓,我在昨夜自行请灵成功的?”
姜玉看温小姐病弱的模样,根本连武者都不是,断没有目力看到邹家车队发生的事。而哪怕她此时眉心正亮,也最多说明她是灵修,如何连自己觉醒的时间和自行觉醒一事都一清二楚?
面对姜玉的疑问,温家小姐仿佛更加确认了什么,看向姜玉的眼神更加灼灼。
她将头艰难倚靠在靠垫上,开口道:“您叫我静舒就行。”
报了名字后,少女回答起姜玉的问题,“只有刚刚请灵成功的人,泥丸宫处的荧光才会亮足三个时辰。已经觉醒的灵修,只在使用灵技时泥丸宫才会亮起,结束后会立刻暗下去的。
“加之我、我之前,咳咳,看到您的时候,您还是普通的武修。”
温小姐边说边忍不住咳了起来,但除了第一句,她对姜玉的称呼都带上了敬称。
温小姐说出的这等关于请灵的细节,姜玉确实毫不了解,立时有几分警醒,想到若没有这番变故,她贸然请灵,怕不是一成功就会对上邹家人……
之后温小姐不等姜玉发问就努力说下去:“我知道您要问什么,咳、咳、对,这些人应当都、都是来杀我的!”
说了两句,实在撑不住,她便示意姜玉帮她从贴身的锦囊中翻出了一个玉瓶,将玉瓶中的药丸悉数吞下后,她再出口的声音就平缓多了。
“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但临死前想请您同我做一桩交易。至于交易内容,就请您先听完我的来历再表。咳、咳,我是西燕都城四品氏族温家家主的嫡女,在姨母身死后不久,我母亲也病故了,随后五岁的我就被送往了温家老宅。”
她很快补充了一句:“我姨母是西燕前王后。”
听到这里,姜玉眼中恍然,怪不得她知晓如此多的灵修之事。随后眉头微皱,觉得她提的交易恐怕也很是麻烦……虽是这么想,但她并未打断温静舒。
“今年年初,据说我的表哥,也就是姨母留下的儿子,西燕二王子请灵成功,所以家里便通知老宅的人将我送回京都,说我也到了请灵的年纪了,可以归家了。
“然后回家途中,便遇到了这出截杀。”
说到这里,少女方才停下大口喘息起来。
姜玉边喂她喝了点水,边问道:“那你可知,是何人要你死?”
温小姐闻言摇了摇头:“离开京都太多年了,我对京都的变故一无所知,并不知自己碍了谁的眼。”
随后她眼中迸发出极大的恨意和不甘,就这么睁大了带着亮光的双眼看向姜玉:“容许我冒犯您,我记得您之前是邹向文的药奴!”
对此言姜玉面色不变,点了点头,她直觉温静姝确认这一点,乃另有所言。
得到确认的温静姝激动到眼眶泛红,甚至笑出了声,边笑边咳,神色都有几分狰狞癫狂起来。
但她很快平静下来,那已然油尽灯枯的身体不知道哪里涌来的力气,让她一把抓住了姜玉的胳膊,嘶哑道:“老天虽待我温静姝不公,但我此番杀身之仇仍有一报之机哈哈哈哈、咳咳咳”
姜玉看着她惨白透着死气的面容,有些不忍,同时眉心拧起,就算自己请灵成功,成为了灵修,又怎么去对抗一个灵修众多的四品氏族,为她报仇。
更重要的是,自己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一个陌生人报仇?
但看着温静姝畅快笃定的样子,姜玉静等着她诉说交易内情。
灵修比之武者之强大、之莫测,在此刻尽显!
瞬间局势倒转,倒地化为血气的成了袭来的黑衣人们。
察觉到墨色大字即将消逝殆尽的姜玉,眼神一厉,抓住手中的长枪,杀意溢出眉眼。
倒地的灯具映照下,几十具尸首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砸落的雨丝笼罩中,如梦似幻覆着盔甲的骏马踏着急速的嘀哒声越过了一具具尸体。
而地上随着骏马驰骋,更是随之蔓延出银白泛着寒意的冰川。
马上之人握着的长枪哪怕在大雨的洗刷下,仍有一抹抹红痕蜿蜒而下。
这一幕,在奔跑的黑影眼中骇人至极!
而俯身坐在马上的姜玉,一头秀发向后飞扬,带着杀意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的敌人,她眉间泥丸宫处的莹莹亮光一直未曾消散,衬得她仿佛游弋在雨夜的玉面罗刹般。
在追杀仅剩的一个黑影时,姜玉惊讶的发现,邹家车队一行几十人都死绝了,但那武者数目更稀少的温家车队,竟然还有一个气息微弱的活人。
等姜玉远远一枪将最后一个敌人钉死在远处的大树上后,她浑身的气息也是一落,如梦似幻的一马一人原地消散。
满地的冰层也随之消逝不见。
下一瞬,不远处仍躺在雨中,曾被一圈冰层包围护持起来的姜玉就“醒了”过来。
她此时神色有些萎靡,泥丸宫处更是感觉一跳一跳的微疼,自知这是有些透支灵技的后遗症,姜玉并不惊惶,缓了口气后很快从原地站了起来。
想到温家车队的古怪,以及仅剩的活人,她在邹向文的兽车中翻出一把特制大伞后,便撑起伞快步朝着温家车队走了过去。
这会战斗结束,看着一路上的残肢断臂,姜玉神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她虽然知晓这方世道难熬,也见过死人,但一直身处邹家大宅里,没有同时见过这么多尸首。
更勿论亲手杀人了……
这会姜玉撑着大伞的手指极为用力,她方才看似“灵魂出窍”,实则是根据诗词内容化出的“梦中”的自己,一切都是亲身经历。
……
就着要探查和救人的事宜,她强压下此时有些纷乱的心绪。
邹家车队已然死绝,不用作戏的姜玉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很快就到了温家仅存之人身旁。
之前灵识远远看到这人的刹那,姜玉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温家小姐。
她扫了一眼死在温家小姐不远处的两位黑衣人,以及倒在黑衣人身旁再无生息的老媪,俯身将气息几近于无的温小姐抱进了马车。
此时天色缓缓亮起,下了整夜的大雨也渐渐止歇。
为温小姐输送了不少内力后,她终于睁开了眼。
带着病色但难掩清丽姝色的少女,看着姜玉眉间仍没有消散的荧光,眼神变得极为热切,气息奄奄间也脱口而出一句:“你昨夜自行请灵成功了?”
对着将死之人,姜玉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同时奇怪,“温小姐是如何知晓,我在昨夜自行请灵成功的?”
姜玉看温小姐病弱的模样,根本连武者都不是,断没有目力看到邹家车队发生的事。而哪怕她此时眉心正亮,也最多说明她是灵修,如何连自己觉醒的时间和自行觉醒一事都一清二楚?
面对姜玉的疑问,温家小姐仿佛更加确认了什么,看向姜玉的眼神更加灼灼。
她将头艰难倚靠在靠垫上,开口道:“您叫我静舒就行。”
报了名字后,少女回答起姜玉的问题,“只有刚刚请灵成功的人,泥丸宫处的荧光才会亮足三个时辰。已经觉醒的灵修,只在使用灵技时泥丸宫才会亮起,结束后会立刻暗下去的。
“加之我、我之前,咳咳,看到您的时候,您还是普通的武修。”
温小姐边说边忍不住咳了起来,但除了第一句,她对姜玉的称呼都带上了敬称。
温小姐说出的这等关于请灵的细节,姜玉确实毫不了解,立时有几分警醒,想到若没有这番变故,她贸然请灵,怕不是一成功就会对上邹家人……
之后温小姐不等姜玉发问就努力说下去:“我知道您要问什么,咳、咳、对,这些人应当都、都是来杀我的!”
说了两句,实在撑不住,她便示意姜玉帮她从贴身的锦囊中翻出了一个玉瓶,将玉瓶中的药丸悉数吞下后,她再出口的声音就平缓多了。
“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但临死前想请您同我做一桩交易。至于交易内容,就请您先听完我的来历再表。咳、咳,我是西燕都城四品氏族温家家主的嫡女,在姨母身死后不久,我母亲也病故了,随后五岁的我就被送往了温家老宅。”
她很快补充了一句:“我姨母是西燕前王后。”
听到这里,姜玉眼中恍然,怪不得她知晓如此多的灵修之事。随后眉头微皱,觉得她提的交易恐怕也很是麻烦……虽是这么想,但她并未打断温静舒。
“今年年初,据说我的表哥,也就是姨母留下的儿子,西燕二王子请灵成功,所以家里便通知老宅的人将我送回京都,说我也到了请灵的年纪了,可以归家了。
“然后回家途中,便遇到了这出截杀。”
说到这里,少女方才停下大口喘息起来。
姜玉边喂她喝了点水,边问道:“那你可知,是何人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