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武如登山(第2页)
小兰道:“姐姐记忆真是惊人,这居然跟青虹刀一模一样。”
待墨干,伊宁卷好图纸,提起玄铁就出了门。
从瓦桥坊往北,走了足足五六里路,在关山民巷里的一间老屋停了下来,老屋里有打铁的声音响起,伊宁抬脚走了进去。
一个赤膊伙计见来人是女客,马上穿上一件汗衫出来,问道:“客官,要打点什么?”
伊宁把玄铁往台上一放,说道:“请欧师傅。”
伙计知道是大客,马上去喊人了。很快,一个灰发褶皱脸的老者出来,拱手说道:“姑娘气度非凡,想必这盒子里不是凡品吧?”
伊宁打开盒子,老者眼睛一亮,一把捧起,眼睛仔细打量,手上转来转去,不敢放过一丝一毫,越看,眼睛越来越亮,嘴里说道:“玄铁,真的是玄铁!世间罕见的玄铁!”
几个打铁的伙计也好奇的凑过来看,一个个发出惊叹之语。
老者放下玄铁,问道:“姑娘想打造什么?”
伊宁道:“里边谈?”
老者便做了个请的手势,伊宁提着玄铁,大步走入,老屋里边还有一间待客的大厅,伊宁坐下,老者陪坐,伙计上茶后,伊宁示意老者关门。
老者见伊宁如此慎重,便知此事不一般。伊宁拿出图纸,递过去,说道:“打这个。”
老者打开图纸,眼神难掩震惊之色,说道:“这是青虹刀啊!姑娘你要用玄铁打青虹刀?”
伊宁道:“正是。”
老者道:“敢问姑娘是沈落英的什么人?”
伊宁道:“传人。”
老者道:“沈家刀法举世无双,青虹刀一出,世间莫有敢争锋者,这是天下闻名的凶兵啊!”
伊宁道:“可打造否?”
老者注视伊宁:“青虹刀出世,必将伴随腥风血雨,姑娘你,我可不知你是何样人。”
伊宁道:“我叫伊宁。”
“伊宁?青衣女侠伊宁?”老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伊宁道:“只管打刀。”
老者道:“可以,不过我要高价!”
伊宁伸出两根手指。
老者道:“两百两?”
伊宁道:“是。”
“银子?”
“黄金。”
“成交。”老者继续说道,“不过,这把刀必须我一个人亲手打,时间最少一年。”
伊宁道:“勿传外人。”
老者道:“这个自然,只要你来的时候没人跟踪,我这些伙计没人会说出去的。”
伊宁道:“我去取钱。”很快,伊宁去了又回,提了一百两黄金递给老者。
老者道:“她是你何人?”
伊宁道:“是我嫂嫂。”
老者收下黄金,说道:“原来如此。一年之后,来取刀吧。”
伊宁告辞,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菜摊,被一个老伯喊道:“阿宁?真是阿宁啊?”
伊宁转头看去,那人一身灰白,脸黑而褶,约莫六十上下,她眼睛一亮,说道:”陈伯。”
陈伯哈哈笑道:“一转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真好啊……”
伊宁上前,看着他的菜摊,菜摊上萝卜白菜居多,有些还蔫了。
陈伯道:“这些年你去了哪儿啊?闲园一直都是徐治跟小兰住着,我们这些邻居都差点以为你嫁外地去了呢。”
“在外游历。”
陈伯道:“是这样啊,陆大人带出来的人我是信服的,他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可是……”
“陈伯。”伊宁打断了他。“家里好吗?”
陈伯叹了口气道:“好的话就不用出来卖菜了……”
伊宁道:“菜我买了。”
陈伯急道:“这怎么使得……”
伊宁随手塞给他一锭银子,然后道:“您送我家。”
陈伯于是开始把菜摊上的菜放旁边的板车上,一摞一摞码好。伊宁问道:“您儿子呢?”
陈伯道:“死了,都死了……”
伊宁神情一滞,她知道陈伯的两个儿子在当兵,没想到都没了。
伊宁道:“您老伴呢?”
陈伯道:“床上躺着呢,天天咳……”
伊宁默然,陈伯推起木板车,脚步蹒跚,伊宁抬手接过车把,陈伯忙道:“这怎么能让你来?我来我来…”
伊宁看着他那干瘪的手,说道:“没事我来。”她推起车,陈伯那枯瘦的手不自觉的抹了一把眼泪,叹道:“多好的闺女啊…”
两人推着车,慢慢走着,良久,终于是到了闲园。临走时,陈伯已经泪流满面,伊宁宽慰了一番他才离去,他手里攥着那锭银子,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些啥。
日落时分,伊宁回到后院,董昭仍然坐在那里,还在憋气。
她说道:“明天再练。”
董昭仍然没起身,伊宁感觉有异,便转头看去,董昭道:“我腿麻了。”
伊宁一手伸去,将他拉起,他仍然站不稳,伊宁另一手直接印在他肩头,董昭只觉一股寒意直冲进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脚很快就不麻了。
董昭惊奇,他问道:“武功境界怎么分啊?”
伊宁沉吟一会,转身道:“跟我来。”
董昭随着她走着,穿过亭廊,走过堂厅,来到了伊宁的书房里。
他进去之后仔细打量着,书房很大,布置古朴,洒扫的纤尘不染,一张红黑色的书案放置在书房主位,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后边一张太师椅,两侧都是书架,书架上古籍不少。他暗自惊奇,不想伊宁还有这样的书房,想必她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
伊宁坐于太师椅上,说道:“想问什么?”
董昭一听,说道:“似乎听黄师兄说过武如登山什么的。”
伊宁遂提笔,墨早已磨好,取出一张熟宣,写下四个字:武如登山。
董昭问道:“武道之境该如何划分?”
伊宁瞟了他一眼,说道:“无有划分。”
董昭不明,伊宁又提笔,写了下去,她笔不停,字如龙蛇蜿蜒,一看就知道不知练了多久,才写的出这么一手好字出来。
片刻,只见伊宁在“武如登山”四个字右边写了一首诗。
遥望青山行色匆。
近山方知何为峰。
隐没林中难觅踪。
磨平跬步不见终。
身化青山不老松。
缥缈漫笼虚雾中。
登来顶上无尽功。
踏碎山巅我为峰。
伊宁止笔,朝着宣纸上吹了口气。笔锋如刀,字字皆如有生机一般,映入董昭眼中,他反复看上几遍,问道:“这是何人所写?”
伊宁出乎意料的又拿起了笔,问道:“哪句?”
董昭道:“不是一人所写吗?”
伊宁道:“不是。”
这时小兰走进书房,对伊宁道:“姐姐,我让我爹去陈伯家了。”
伊宁抬头道了一声好。小兰看见纸上的诗,笑道:“还是让我来给董公子解答吧。”
董昭道:“小兰你懂啊?”
小兰笑颜如花,笑道:“这有何难?”
她从伊宁手里接过狼毫,说道:“这第一句‘遥望青山行色匆’,讲的是不懂武的人,这句是少林明佑大师开的头。”然后她挥笔,在这句诗底下写了“明佑大师”四个字。
董昭道:“那第二句对应的就是初习武者对吧?”
小兰道:“对,就像董公子现在一样,这句诗是山东大侠吴汉兴所接。”她又挥毫在那句诗下写了“吴汉兴”三个字。
“那第三句呢?”
“第三句讲的是入门之后的人不知先练何功,心念繁杂,这句是洛阳的施大哥写的。”她又在那句诗下边写了“施瑜”两个字。
“这第四句讲的是习武者初学有成但是难以冲击高深武功,故而此句有无尽幽怨之气。这句诗是山西的辛大侠所写。”她又在这句下边写上“辛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