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暴风雨7.0(第2页)

 赵惠宜无声站起,下意识往顾璇身边走了几步,想去夺下他手中的东西。 

 顾璇推开赵惠宜,直视杨舟。 

 “你再说一遍!” 

 “你过去有记忆缺失,你自己应该有意识。你和花草对话,这也是幻听的表现。不过,你的病情发现得早,我及时干预,基本能够在可控范围内,所以我没有挑明这件事。其实,只这一点,便足矣让我怀疑。你有可能不知道,早在十五年前,顾圻先生就确诊了精神分裂!” 

 “我不是……”顾璇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我不是私生子吗?” 

 “问题就在于从没有检验过。而现在是个可以挑明的时机了。” 

 赵惠宜突然大喊一声。 

 “你闭嘴!” 

 “你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顾璇拉着赵惠宜:“你为什么不让他说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顾璇眼眶垂泪:“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赵惠宜目光闪躲。 

 “这……这个……” 

 顾璇丢开她,上前两步,看着杨舟,可是全身都在发抖。 

 “你是想说,其实我不是私生子,对吗?” 

 他一把握住杨舟的手臂,眼睛血红。 

 “你说!你说话呀!” 

 杨舟微微叹息一声,捉住顾璇的手腕,看那横陈的疤痕。 

 “此时此刻,我只能告诉你,顾圻先生对你的加害很大可能是由于精神疾病发作,并非是他的本心。所以在他恢复清醒之后,他无法面对伤害你的现实,出于愧疚,选择了投海自杀。” 

 顾璇努力挣扎,很想甩脱杨舟,但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样的结果,自己可以接受。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以当年光熙的条件,什么疾病无法治疗?哥哥为什么任由疾病控制自己? 

 “这不可能!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留下股权转让文书了!他早就……早就……”顾璇腹部疼痛,无法言说。 

 杨舟默了一默,目光越过顾璇,远远地看向赵惠宜。 

 赵惠宜也看过来。 

 两人目光隔空一撞! 

 赵惠宜走上前来,解开杨舟桎梏的手掌,牵着顾璇的手,让他看自己。 

 “当年的远洋游轮,我舅舅也在,顾圻先生投海自杀,你受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们两个身上。没人注意到我舅舅,他没有下船,也没有再船上,从此失踪了,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你就是当事人,你没有见过他吗?” 

 顾璇看着她,但神魂似乎已经不在了,然而他自己清楚,从未有如此时此刻的清醒。七年前的片段重新涌入脑海,油轮在港口停靠,一批客人下船,一批新的客人上船。继续前进,驶向远洋。 

 赵惠宜下船,她的舅舅、段景兰的代理律师上船,和哥哥相约在大套房密谈。 

 其后,哥哥对自己出手。 

 其后,哥哥投海! 

 “我是天上的一颗星星,落进海里,被哥哥捡回了家……” 

 “我是哥哥的小孩……” 

 岁月的风呼啸刮过,童稚的话语被撕成碎片。 

 更久远的以前,天地缟素,记忆中的父亲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棺椁里盛放着他的一套衣服。许许多多的人在灵前发出质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顾长河先生和曾女士沉尸太平洋,新加坡到底发生了什么?段夫人,你是在场见证人,你不肯说,就让顾圻公子出来说个明白!” 

 “凭什么说顾璇是私生子?你有什么证据?” 

 “毕竟你也是顾长河先生的原配妻子,即便婚姻不顺,他也给了你很多赔偿,你怎么能这样污蔑他?” 

 面对着质疑,段景兰拿出了一本泛黄的日记,鲜红的指尖捏着纸片,一页一页翻开。 

 “1978年1月20日,越国沦丧,贼人趁乱偷袭,父兄身死,母亲托付老仆将我带上船。今夜,老仆不见,随身行礼一概全无。” 

 “1978年1月25日,暴雨,新加坡驻军拦截难民船只,虽未驱逐,不许上岸。衣食不周,灾民互相抢夺。此夜,一少年救我于危难。” 

 “1978年2月27日,幸得庇护,以身相许,难报万一。” 

 而曾小姐嫁给顾长河,乃是当年3月初的事情。 

 10月30日,顾璇出生,足月胎儿,发育良好,非常漂亮。 

 段景兰举着日记本,像是一个勇士,举着克敌制胜的法宝。 

 “顾璇到底是不是先夫的孩子,在场的各位大多有医疗背景,再不济,也有成年人的常识。不用我多说了吧?” 

 顾璇突然腹痛难忍,再也没有力气,跌倒在地。 

 顾璇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捂着腹部,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昏迷的前一刻,他看见费娅急速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