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对峙4.0

 三天后,香港。 

 邘剑从欧阳母亲的房子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首饰盒。 

 老太太哭哭啼啼追出来,说要见一见孙子。 

 “你儿子生不了孩子,你的两个儿媳都没怀过孕,哪里来的孙子?”邘剑阻止老太太企图抓上来的手臂,退开两步,想了想,忽然笑起来。 

 “你要是从前肯让儿媳妇去新加坡和夫君团圆,说不定早有亲孙子了,还用等别人的吗?” 

 老太太哽住喉咙,怒骂起来。 

 邘剑不理会,顾自上车。 

 后座的人一把抢过了首饰盒。 

 深蓝色天鹅绒上静静躺着一块蓝色钻石,颜色深沉如海中泪滴,被做成了项坠,白金链子颜色黯淡,沉沉如锁链。 

 顾璇合上首饰盒,紧紧抱在怀中,眼眶发酸。 

 很奇怪的,他没有泪水。 

 车子缓缓驶动,开往机场。 

 后座上的两人沉默了一阵,邘剑拿出特制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让欧阳听电话。” 

 等待期间,邘剑提醒顾璇:“钻石值钱,还是供词值钱,还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孩子值钱,你是商人,你要想好。” 

 顾璇下意识想松手,但在最后一刻,却忽然坚定决心,把项链挂在自己脖子上,紧紧护住领子。 

 邘剑不认同地摇头,看来,你换成商人身份,也不代表立即就能有商人的思维。 

 “喂。”电话那头,欧阳的声音沙哑沧桑,像是瞬间老去了似的。 

 “欧阳老师,我是顾璇。”顾璇的手按着胸口:“我拿到了奇光,你藏起来的那个孩子也在我手里。我要问你一句话,一年前,你有没有安排人去震区谋害什么人?” 

 对方沉默了一瞬间。 

 “里桑,我的打手。我让他去杀掉青寰健康的两位关键人士:严庭月和梁时雨。里桑用手术刀刺中严庭月的颈部动脉,伪造成她自杀的假象。而对梁时雨,趁她在一间即将坍塌的小学校里救援的时候,里桑推倒了建筑外墙,将她和从旁保护她的一个人压在瓦砾下。“ 

 顾璇看着邘剑,继续问:“常海青呢?” 

 “我没有安排针对他的袭击。” 

 “有没有人指使你?” 

 “没有。为了商业竞争,除掉竞争对手,是我自己策划了一切。” 

 “严庭月的怀孕被曝光,是你做的吗?” 

 “是的。” 

 “你怎么做到的?” 

 “我从孟河那里知道严庭月怀孕,但未告知家人,其后在震区流产。我收买了一名记者,让他曝光此事。” 

 顾璇面色不变。 

 “你给了他多少钱?” 

 “七十万。” 

 “怎么支付的?” 

 “我用你的账户转账,你有一张光熙统一办理的银行卡,在我手里。” 

 “我账户里的钱,是怎么转进去的?” 

 “是我用一家法国公司的账户转账。” 

 “欧阳!”顾璇声音一重:“如果你愿意说实话,我会好好待那个孩子,将来如果你还能活着回来,或许会让你们见面。” 

 “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当然应该好好待他。” 

 “我也可以把他还给他的亲祖母!” 

 更长久的沉默。 

 “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人指使。” 

 顾璇一把摔了电话! 

 段景兰就这样完美的脱身了?! 

 “你就是当事人,你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顾璇推搡着邘剑:“你的脑子是做什么用的?” 

 邘剑呆愣在原地,任由顾璇把他揉圆搓扁,许久许久,仍怔怔难以回神。 

 “你、你家在浅水厝老宅的工人阿白,他其实是黑道的一个小头目,从前跟在顾圻手下做事,是里桑的上线。” 

 邘剑的人在泰国捉到了里桑的同伙。他们两人的供词是:欧阳通过阿白找人加害梁时雨。 

 而欧阳承认了。 

 至于一年前的两死一伤惨案,欧阳也说是他一个人干的。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到里桑。 

 邘剑勉强挣脱混乱的记忆,反手握住顾璇的手腕。 

 “里桑是被一个叫罗飞的人劫走的,他是东南亚有名的珠宝猎人。一个商人,从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两面下注,各有依靠,这才是他长久经营的秘诀。所以你猜,他的下落我知不知道?” 

 “你知道你就去抓人好了。” 

 邘剑手不松开。 

 “到那时,我就得抓你了。你知道我不愿意和你走到那一步。” 

 “我不知道!”顾璇死命挣扎,奈何邘剑的手像铁钳子一样,他气急,狠狠一口咬上去! 

 邘剑的手掌大鱼际被犬齿刺穿,流出鲜血! 

 他仍不松手。 

 “邘剑,也许真相就是这样吧。”相当无奈的一句话。 

 顾璇猛然转头,无力地躺在座椅靠背上。 

 他想想真好笑,在此情此景中,我应当是一个反派的角色,所有罪责推给欧阳,我就可以完美脱身了,所有的危机同时解决,光熙也不必毁在我手里。 

 为什么,我要帮你们这些所谓正派人士追寻真相? 

 他苦笑出声:“连你都放弃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璇回北京,托人办了手续,把孩子挂在他的名下,是他的弟弟,他给取了个名字:顾怜,小名满儿。 

 这个孩子真是饱受苦难,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费娅带着内科医生给他坐了会诊,得出结论是保守治疗无用,还是要手术。 

 顾璇拨通了覃教授的电话,把满儿送去人民医院。他什么都没解释,只说了饥饿栓塞疗法控制肿瘤和耳廓重建术。 

 覃教授也没多问,给孩子做了手术。 

 阴历腊月二十九,满儿从麻醉中醒来。 

 顾璇拿着一面镜子给他看。 

 小孩子愣了很久,抬手摸向右耳的纱布。 

 “我有两只耳朵了?” 

 “是的,你是个完整的孩子了。”顾璇笑起来。 

 满儿还是有点怕他,想找妈妈,但是他也知道妈妈不是亲妈妈,爸爸不是亲爸爸,眼前这个人却是亲哥哥。 

 “哥哥,我有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