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善第一只喵

第 54 章 “你是谁呀?”(第3页)


窦晏平猛地停住步子,脑中嗡鸣着,如遭雷击一般,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回头,看见裴羁微微苍白、平静的脸:“等她养好身体,我们就成亲。”

每一个字都听得明白,串在一起却全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窦晏平在怔忪过后,刷一声拔剑:“裴羁,你竟敢!”

她不是情愿的,她一再逃跑,甚至不惜拼死跳进河里,都是为了摆脱裴羁。竟如此无耻,如此卑劣,竟敢如此欺辱她!

手发着抖,在恨怒中长啸一声:“我杀了你!”

合身而上,一剑刺向裴羁心口。他那样珍视的人,那样捧在手心,放在心里爱着的人,竟被他如此欺辱!

门外的侍卫听见动静一涌而上,七手八脚挡住,窦晏平咬着牙,出招又快又狠,丝毫不曾留情,裴羁冰冷眸光望着他因为愤怒变成青白的脸上,淡淡道:“你母亲认得崔瑾,崔瑾自尽前一天,她二人曾在灞桥的无相茶楼密谈。”

窦晏平听不见,也不在乎他说什么,咬着牙只是狠命厮杀,冰冷的金属碰撞声中,听见裴羁慢慢又道:“念念如今,还不知道这件事。”

念念,他竟敢这么唤她!窦晏平在激怒中爆喝一声:“闭嘴!她的名字你也配叫?!”

“崔瑾之死,与你母亲脱不开关系,若想知道实情,回去问你母亲。”裴羁看他一眼,转身向内室走去,“送窦郎君出去。”

侍从一涌而上,窦晏平左冲右突,怎么也无法突破,头疼欲裂。她有了身孕。母亲认得崔瑾。母亲与崔瑾的死脱不开关系。耳边嗡嗡响着,透不过气,胸口一阵阵尖锐的疼,当一声,长剑被击落,几个侍从架起他拖到门外,身后简陋的木门无声无息关住,又下了门闩。

耳边还在嗡鸣,窦晏平紧紧捂着心口,怔怔回望。

内室。

五六个大夫守在帘幕外,已经请完了不知第几轮脉,正在商议着开方,裴羁走进来:“怎么样?”

“郎君处理得及时,水都已经吐出来了,没有外伤,脉搏也算是平稳,”一个年纪大些的大夫小心翼翼答道,“眼下看着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为何不醒?裴羁沉着脸:“为何一直不醒?”

“也许是娘子身体太弱,还没缓过来,也许是太疲累,还需要休息,”大夫道,“郎君再耐心等等,今晚明早之内,应当就有结果。”

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裴羁压下焦躁:“都留下守着,娘子醒来时立刻再诊脉。”

“是。”大夫看他一眼,这一个时辰他只是匆匆包扎了伤口,便一直守着苏樱忙来忙去,片刻也不肯歇,但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怎么能不好好休息?“若论起来


郎君的伤势比娘子严重得多,天气热,郎君的伤泡过水,万一发热起来就是大症候,郎君最好能好好休养,不要劳碌走动才是。”

裴羁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打起帷幕进去,苏樱紧闭双眼沉沉睡着,边上阿周拿着布巾在给她擦头发,裴羁低声道:“退下吧。”

阿周犹豫着,终归还是退了出去,裴羁在床边坐下,握住苏樱的手。

冰凉的手,毫无知觉地在他手中,让人心里陡然一沉,呼吸凝滞住。是他逼得她太狠,这次抓到她,该当好好抚慰才是,该当早些告诉她会娶她,她有了退路,也许就不会一门心思只想逃。

伸手,抚了抚她蜿蜒拖在枕边的长发,带着湿意的还没有彻底擦干,裴羁拿过布巾,轻轻擦拭着。

许是错觉,突然觉得她低垂的睫毛微微一动,裴羁急急伏低身子靠近,轻柔着声音:“念念。”

苏樱在虚空中奔逃。看不见来路,找不到出口,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身体沉重得挪不动,在焦虑急迫中恍惚沉进了水底,又仿佛看见了父亲,远远站在水的一方,恍惚着摸不到。

苏樱极力向那处游去,想喊,发不出声音,在心里一遍遍唤着,阿耶,阿耶。我好想你,好想回去锦城,回到我们的草庐,想和你一起放风筝,一起洑水。阿耶,我好累。

近了,更近了,能看清父亲的脸,带着慈和的笑容,轻轻向她伸出了手。

“念念。”裴羁又唤了一声。她一动不动躺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并没有醒。

方才的一瞬只是他的错觉。无声叹一口气,裴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细细又擦拭起来。

自午至昏,入夜,清晨,裴羁半步不曾离开内室,又请了新的大夫诊了几次脉,说法与先前相同,可苏樱还是不曾醒。裴羁焦躁到了极点,压不住的火气。

“郎君,该换药了。”大夫窥探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提醒,“换完药郎君最好去睡一会儿,不能再这么熬着了。”

他们这些大夫虽然也一直守着不准离开,但人多,都是轮换着休息,每人总能睡上几个时辰,但他每次醒来时裴羁都在帷幕里守着,竟是片刻不曾合眼。大夫心中感慨,年轻夫妻情分深些也是有的,况且这两人才貌相当,是世上少见的一双璧人,只是这位郎君未免太深情了些,再这么不吃不喝熬下去,等妻子醒来时,他就要倒下了。“郎君休息好了,才能照顾娘子哪。”

裴羁出来帷幕,嗤一声扯开衣袍。

自己也能感觉到动作太大,带得伤口又撕裂了一些,但这样的疼痛,此时或可将心中的恐惧和懊悔压下去一点,裴羁沉着脸,重重又是一扯。

却在此时,恍惚听见帷幕内有动静,似乎是翻身。裴羁呼一下站起。

帷幕内。

虚空在此时淡到了极致,苏樱终于来到了父亲身边。阿耶。叫不出声,只能拼命向他怀里扑过去,他却突然退开,慈和温暖的脸一点点融进虚空,苏樱拼命挣扎,想叫,叫不出来,想拦着不让他消失,他终是一点点消失了,在极度的悲痛惶恐中,听见父亲柔和的语声:“回去吧,念念,这里你不该来。”

似有什么突然打破界限,苏樱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帷幕外,裴羁一个箭步冲进来,对上苏樱睁开的眼睛。她醒了,从枕上转过脸,看着他。

“念念,”声音嘶哑到了极点,颤抖着,自己也觉得狼狈,裴羁清了清嗓子,“念念,你醒了。”

那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清澈无辜,还有淡淡的困惑:“你是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