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晋丑(第2页)

既然不是玉佩本身的价值,就是背后暗含深意,谢宥不确定玉佩会引出什么事来,有些犹豫要不要还给崔妩。

“我也不知贵妃用意,”崔妩倒不在乎这枚玉佩,道:“官人若是担心,拿去就是。”

“好,这玉佩我先替你收着,若无危险再还你。”

崔妩端过茶盏给他漱口,奉了帕子给他擦手,照旧起身相送,一举一动挑不出半点错处。

等人走了,她从门框探出半张脸。

走出门的人果然站定了,回过身时冷不防和背后对视。

被抓包的谢宥云淡风轻,似只是随意回头看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崔妩咬唇忍住笑,她猜得没错,阿宥根本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进了京东一路,就是一日复一日的暴雨,行路变得愈发缓慢。

又一日留宿驿馆,崔妩披着被子,爬到了谢宥的床上去。

一路上他们都是分房睡的,就连崔妩病了,谢宥也只是守在房中,睡矮榻而已。

安静的房间蹑手蹑脚走进来一个裹着被子的黑影。

崔妩摸着黑找到床,也不叫醒谢宥,直接就趴在被面上,人叠着被子这样睡了下去。

“做什么?” 被压着的人出声。

崔妩的脑袋动了动,从被子里冒出来:“你醒了?”

这么压,猪都会醒,她推门的时候谢宥已经醒了,端看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才跟你说过,不要——”

崔妩抢断他的话:“可是阿宥,外头雨好大啊,窗户怎么都关不严实的,风又冷,我怎么睡都捂不暖被子……”

“那就让人给你烧暖炉。”

“下雨天柴火都是湿的,咱们晚饭都没开火,哪来的暖炉啊。”

说完就去扯他被角,起初谢宥还抗拒一下,可她直接滚到了床里边,没压住被边,让她得逞钻了进来。

于谢宥来说稍显娇小的身躯灵活得像一尾鱼儿,一下就蹭到他身边来了。

柔软微凉的身躯紧贴着他,崔妩叹息道:“嗯——让我进来吧,你的被子好暖呀。”

柔絮一样的声音,轻扫着谢宥的耳朵,“我一个人盖要着凉的,病了岂不是又要耽搁行程。”

可她才睡下,谢宥就坐起来了。

“这一床被子给你。”

他重新披衣坐回桌边,点起了油灯,看样子又要看一夜的书。

人走了,被窝还是暖的,崔妩坐起来看了他一阵,把被子全踹到床尾去,就在那坐着。

屋子里没有暖炉,她只穿了一件里衣,想也知道会有多冷。

青纱帐子里那抹单薄的白色就这么靠着墙,一动不动地沉默看她。

这一下谢宥哪里还看得进去,只能合上书,在她又着凉之前把被子裹到她身上去。

将冰凉单薄的身子纳入怀抱,谢宥也跟着倒在了枕上:“好了,睡吧。”

奸计得逞,崔妩委委屈屈地抱紧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身躯无限贴近,“阿宥,我这几日都很守规矩,是不是?”她问得小心。

方才就没有。

但谢宥还是应了声:“嗯”。

黑暗里传出她欣喜的声音,“那以后不要分房睡了好不好?”

“……”

他又不应。

一个软和的东西被崔妩塞到了谢宥手里。

“秋雨寒凉,你又整日在马背上吹风,我待着也没事就给你绣了一対手套,骑马的时候戴着,手就不会被吹疼了。”

“不须费神做这样的东西。”谢宥揉了揉,像是鹿皮缝的。

“不费神,我坐在马车里闲着也是闲着,只是——”

“什么?”

“马车里摇晃,有几针扎到手上了,阿宥帮我吹一吹好不好?”

手指举到谢宥唇边,他又沉默下来。

吹气能有什么用处呢,不能止疼也止不了血。

就在崔妩以为他会无动于衷时,指尖就感觉到了轻微流动的气流。

她在黑暗中笑开,把手贴在心口:“吹过就不疼了。”

“在马车里就不要做针线活了。”

她摇头:“我会小心些的。”

说完这句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崔妩已经在谢宥温暖的怀抱里睡熟了,鼻尖在锁骨上无意识地蹭着。

谢宥听着雨声不能入眠。

阿妩或许并没有什么错,他只是淹没在自己的情绪里,上不了岸。

那些事轻易就揭过,往后真的不会再重现吗?


走了大半个月,一日傍晚进了昌邑界,车队行走在一段山路之中。

崔妩听着暴雨噼里啪啦砸在顶盖上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这样嘈杂重复的声音,雨吹得车帘翻飞,将马车里也打湿得差不多。

突然,车夫传进来几声惊呼,整辆马车猛地晃了一下,又一半塌陷了下去。

有护卫大声喊:“车轮陷到淤泥里去了!”

崔妩正打算看一眼,一件蓑衣被丢进了马车。

“穿上,前面的路马车走不了了。”

谢宥的声音自嘈杂雨声中传进来,平稳而冷静。

崔妩穿好蓑衣扶着门框出来,正要下马车,就被谢宥拖住手揽在身上,一把伞到她手里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