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10)(第3页)

 抬首看见有两人前来。

 辛禾雪环视了这院落一圈,上前问道:“姑娘,今夜我们二人可否在此落脚?”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夜行赶路无意间走到此处,因为地处偏僻,周围没有旁的房屋,所以上前来询问可否借住。

 女子先是久久地盯着辛禾雪看,又忌惮地瞥了一眼后方跟着辛禾雪的高僧。

 她领着两人进屋,带辛禾雪到左侧第一间房,“公子请吧。”

 好香……

 好香的味道……

 必定能饱餐一顿……

 但是看在这么香的份上,她会细嚼慢咽的。

 女子的视线时刻黏在辛禾雪身上。

 渡之沉默地上前挡住,他和辛禾雪进了卧房,反手就要掩门,女子匆忙撑着门,面目无意间露出狰狞之色,咬牙道:“这位高僧,屋中尚有客房……”

 渡之:“不必。我同他一间。”

 女子的计谋不能得逞,目眦欲裂。

 渡之仿佛没见到她的异状,面上平淡如水地关上了房门。

 ………

 “你若早说还得在这房中呆上一夜,我也就不束发了。”

 辛禾雪浅声抱怨道,他懒倚在床铺上,玉簪已经卸了,柔顺青丝如瀑散下。

 渡之低头,解释:“唯有此法,才能在第二日旭日东升之时,找到此种旱魃的坟头。”

 辛禾雪招招手,渡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顺意上前,“怎么了?”

 辛禾雪反问:“你不觉得这屋中冷得很吗?”

 如果是寻常的天气冷热变化,不会对锦鲤妖有影响。

 只不过现在是妖鬼作怪,阴风阵阵,房屋四角都冒着阴恻恻的冷气,辛禾雪也不免感到不适。

 卧房里空空荡荡,床铺上除却木板和垫着的褥和枕头,连被子也无。

 辛禾雪拍了一拍身侧的位置,“上来。 ”

 渡之十分听他的话,未发一言异议,平直的坐到辛禾雪拍过的位置上。

 辛禾雪指挥道。

 “袈裟脱了。”

 “躺下。”

 渡之的袈裟平日里常常清洗整理,干净整洁,除却皂角的气味,余下的就是沉香木的气息,倒也不扰人。

 辛禾雪权当是被子,给自己掖好四角,又道:“抱我。”

 渡之依言而做,虚虚地环住身侧同床共枕的人,随后一动不动像是木头。

 辛禾雪自己找好了位置。

 如同小猫盘好尾巴,轻轻巧巧地蜷起身,窝进去。

 出家人身上维持不变的温热,倒是让辛禾雪四肢沾染的寒意散去不少。

 他困倦得眼中蒙着一层水光,“天亮了再叫我。”

 渡之应答:“嗯。”

 辛禾雪入睡得很快,屋中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月光从没掩实的窗户照入,落在地上如同一层霜。

 接近是满月了。

 半面被乌云遮蔽的月亮彻底敞露出来,完完全全趋近于圆月的盘状。

 渡之剑眉一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痛苦似的,甚至额际生出了冷汗,胸腔挤出沉闷的吭声。

 渡之如同点漆的黑瞳,闪过一抹血色微光。

 仿佛极远处传来的嘶哑声音,阴恻恻道:“秃驴,好艳福。”

 “哦?不对。”声音的主人才留意到沉睡的青年身份不一般,兴味被挑起来,尾调微扬,“这是你特意为我寻的伴偶?”

 “我瞧瞧……确实在适龄的繁衍期。”

 渡之冷沉:“闭嘴。”

 他闭眸,心中念经,直到后半夜重新睁眼时,眼中的血色才消失不见。

 ………

 待任轲清早醒来,发觉不对,借着鱼肚白的天色出门寻找。

 出乎他意料,任轲在一个荒草山坡上见到了高僧和青年,不远的另一旁就是一座孤坟。

 朝霞满天,旭日从东方升起。

 映得赤色袈裟火红,罩在青年身上,而青年正安然睡在坐禅的高僧怀中。

 火红袈裟之上,玉面如雪。

 任轲上前,正要喊“大师”。

 渡之早已发现了他的身影,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