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失忆(14)(第2页)

那动作渡之再熟悉不过了,先是搭到肩头,再之后轻轻扣住后脑,可以让亲吻更加深入。

书生的侧脸在这个角度,有几分像家中缠绵病榻的兄长。

渡之的脸色冷下来,好似盖住了一层阴云,大步地迈到了两人跟前。

辛禾雪早在渡之出现在小路尽头拐角时就第一时间发现了,于是顺势接受了眼前这位陌生书生的嘘寒问暖。

在这位面容蒙着云雾模糊不清的书生,给他披上斗篷时,也顺水推舟没有拒绝。

渡之还没出声,倒是旁边的书生先道:“周江阔,原来你家当真住在这里啊,我还以为向人问错路了。”

渡之的视线转向对方,“你有何事?”

原来这书生是顺道过来庆贺的,他的名次就在渡之的后一名,过来是为了明日州县长官设了鹿鸣宴宴请诸位考生共庆,他说一声,邀请届时做个伴,不至于没有相熟的人,太过于孤单。渡之:“知晓了。”

他没说不答应,也没回复肯定的态度,似乎并未将那书生放在眼中,只是转首望向辛禾雪,“你在此处等我?”

辛禾雪轻轻从喉间挤出一声,“嗯。”

渡之:“……回家?”

辛禾雪将绒毛斗篷交付回去,还给那位书生,也没多在意对方接过去时,面上流露的遗憾之色,只道:“多谢。”

书生接过来时,发觉那斗篷好似都沾染了青年身上的冷香,语气变得有些羞涩,“不客气。”

渡之面色沉着,向前走,念着辛禾雪跟不上,他一会儿L又稍微放缓了步伐。

辛禾雪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渡之剑眉拧成结,万般不解地按住心口处,“心中好像酸胀,不舒服。”

陌生的感受使他难以招架,满心满眼都是刚刚辛禾雪和那书生相视的样子。

辛禾雪淡淡下结论,“你吃醋了。”

渡之重复:“……吃醋?未曾。我清早出门时,吃的是胡饼,只加了少许的胡椒与盐。”

他这反应实在是让辛禾雪无话可说。

辛禾雪道:“嗯,多吃点。”

吃不死这个笨驴。

………

翌日是鹿鸣宴。

渡之要到县里去。

辛禾雪不同他一起,又故意差人在半路传了些假消息。

盛宴之下,渡之喝了一些酒。

他从前滴酒未沾,导致如今不过是两杯酒下肚,面色虽然如常,但是耳根已然通红上来。

但还是平静的一副模样,不显山不露水,因此也未曾有人发觉他的异常。

就连走路也仍旧是平稳的直线。

回去的路上,日落熔金,渡之耳畔却听闻了窃窃私语。

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人影,自他们咧开的红口白牙中挤出来的文字密密麻麻,漂浮空中。

“听说州试的解元和家里的嫂嫂搅和在一起,真是人不可貌相……”

“没有一点纲常伦理,读再多的书又如何?圣贤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家老大不是醒来了吗?看他们二人今后如何自处?”

“要我说,功名在身又如何,既然有了通奸之实,官府就应当押着两人沉河底!”

渡之回首,他往日是浑不在意的,这一次他从密密麻麻的红字当中捕捉到了些许字眼。

醒来了……?

陈年桂花酿中的酒浆麻痹了头脑,让渡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竟是醒来了?

脑海中恶意的声音道:“你嫂嫂不要你喽。”

渡之心神大震。

他迟钝地意识到。

按照辛禾雪的说法,那他往后都不能够再和辛禾雪亲近了。

那股形容不上来的酸涩鼓胀的感觉,重新又从心头涌起来,渡之头脑混沌地快步回到家中。

这时候已经是入夜了,屋檐边的柳梢头挑起一盘橘红色的圆月。
渡之头脑发昏,甚至没有留意到兄长的房中仍旧安静,传言中醒来的兄长,分明依然昏迷在病榻之上。
他只顾冲入辛禾雪所在的侧卧房。

青年好似是刚兰汤新浴出来,懒卧美人榻,披拂身后的发丝湿润了薄衫,洇出细细脊柱线条。

轻衫遮白玉,衣襟尚未完全拢好才半敞着锁骨。

锁骨窝儿L里还盈着一汪水色似的。

辛禾雪回首,微微一顿,“渡之?”

他只是放了个假消息,却未曾想到渡之的反应会这么大。

渡之上前,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被兄长横刀夺爱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替兄长接亲行礼的小叔子。

“周山恒亲你了吗?”

“他爱你?”

他的提问一字一顿,好似是想要知道答案,又不是那么期待得到回答,态度十分矛盾。

辛禾雪掀起眼皮,凉凉地睇他一眼,薄薄鼻翼翕动,敏锐地闻到了来者身上的酒气,“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