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胆量中篇作家pD2u20

比胆量(九、十)(第2页)

 去时,山路上有各种鸟叫,听得心里舒服,五里的山路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

 回来时,刚一进山,就听到有婴儿“哇哇”的哭声。守信立刻想到了奶奶和妈妈常说的:“你和哥哥姐姐们,都是我们在路边、野外和山里捡来的。”

 守信就天真地问:“我也能捡来小孩子吗?”

 奶奶笑说:“能,能,能。等你长大了,就能捡到小孩子了。”

 今天一听到有婴儿的哭声,守信心里很高兴,心说:“我不用长大,就能捡到小孩子了。”暗想:“我走过许多地方,都没有捡到小孩儿。今天可算是能捡一个回家了,也让家里人都高兴高兴。”

 不由多想,就冲婴儿的哭声奔去。

 可是,那婴儿的哭声明明听着是在南边,到了南边,那哭声却是在北边。可是去了北边,哭声又似乎在东边,去了东边,哭声真真地是在西边。守信转悠得浑身无力,是汗流不止,也没有找到婴儿的准确位置……

 “七鬼子”讲到这里,就被大家七嘴八舌打断了。

 这个说:“我不止听一个人讲过,在个大山里打山货,有时能听到小孩儿的哭声。一旦循声找去,不管你咋走,还是走了多远,离那哭声总是那么远,就是见不到哭着的小孩儿。都说,那是鬼用小孩儿的哭声,让进山的人迷路,是捆住人的方法。据说,听到这种声音,该干嘛干嘛,做到充耳不闻,一会儿工夫,哭声就自动消失了。你讲的这个守信,一定是遇见迷惑人的山鬼了。”

 那个说:“也有人听到过,像似一群小孩子们的打闹说笑声,你一旦想前去探个究竟,那说笑声不定会从哪个方向传来。你去东,声音就在西,你去南,声音有像似在北面。”

 其他也补充说:“还有人听到过女子喊救命的哭声。总之,你找遍四面八方,也只是闻其声不见人。都说,这是死在山里的鬼魂在作祟,或是那些扔在山里的死孩子魂灵,在恶意地作弄人。”

 “七鬼子”不满地说:“别人讲的时候,你们谁也不伸嘴儿插话。我刚讲个头儿,你们就打岔,都来瞎巴巴和瞎嚓咕。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

 几个光棍不服,讥讽道:“不是我们爱瞎巴巴和瞎嚓咕,是你讲的玩意儿,真的太老套了。”

 “七鬼子”冷冷地说:“老不老套,听完才有发言权。”

 “好!我们就耐着性子,全当很害怕,老老实实地听完。”

 “七鬼子”咳了一声,继续讲道:

 守信叹气道:“原来,想要捡到一个小孩儿,还是这么的不容易啊!到底是哪个方向?这回,我可听准了在找,不能随风追雨地瞎跑了。”

 坐下细听的守信,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婴儿的哭声,就乐了,高兴地说:“我得赶紧回家,要家人都来这儿捡小孩儿。这下可能捡好几个,我家人丁就更旺了。”

 守信打定主意刚起身,就见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啼哭的婴儿,身上背着沉重的大包袱,迎面走来。

 守信一愣,笑道:“原来婴儿有主,还近在眼前啊!”

 那女人走到守信跟前,放下包袱,笑道:“你这小孩儿不大,还挺贪心呢。四面八方的小孩儿,还都想捡家去呢!这山里就我的这个小孩儿在哭,是四周回音闹得,你听混了。我看你也是个善良的孩子,能不能耽误你个时辰,帮我背背孩子,送我到前面的家。这一大包东西,就要累垮我了,再抱个不老实的孩子,真是要累瘫了。”

 守信笑道:“可以。我回家也没啥事儿,不过是晚吃会儿饭呗,没关系。我帮你背小孩儿。”

 女人一边感谢着,一边把孩子放在守信的背上。

 那啼哭的小孩儿,到了守信背上就不哭了,是一个劲地“咯咯”地笑,还用小手直摸守信的头。

 守信觉得小孩儿才四五个月大,背起来不觉得怎样,跟在女人后面就走。可没走多远,就觉得小孩儿一下子沉得要命,几乎是举步维艰了。

 “七鬼子”讲道这里,几个光棍又插嘴说开了,都表示自己经历过,或是听说过这类事情。纷纷说:“这是在背、扛东西时,被坏心眼儿的小鬼们下过千斤坠。身上的东西,是越来越沉,直至弄不动为止。”

 也就是说,小鬼在无影无形中拽住了东西,对你使坏,让你的力气越来越不够用。

 “老母鸡”撇个大嘴说:“在我小时候,有一天,我妈去山上采蕨菜,晌午回家来,头发像水洗一般,打着绺地直滴答汗珠子,脸儿都不是个色儿了。进屋就堆碎在水缸边,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了。我爸忙问,是咋回事儿。我妈呼哧呼哧大喘气地说:‘回来的道上,遇到小鬼坠筐了。一筐蕨菜,能有多沉?开始下山时,挎着很轻松。可是路过‘韩国坟’(鲜族人的坟墓,用做地名)后,是越来越沉。不仅胳膊疼,连肩膀和半拉儿脖筋都疼了。这是准遭到小鬼坠筐了。我又怕一旦放下,引来更多的小鬼坠筐,那样就更是挎不动了。就忙往家走,可就是咋走,也走不快,咋使劲儿,就越没劲儿。眼看着家就在眼前前,就是咋也走进不来院来。吓得我的腿早都软了。不得不狠命地咬着呀,强忍着冒火的嗓子,挪到家了。”

 听了“老母鸡”的讲述,“七鬼子”一脸不高兴地讽刺说:“就你妈那没三块儿豆腐高的瘦小身板儿,挎一大筐蕨菜,那不是要了她半条命?哪里是啥有小鬼坠筐?分明就是她累得连点儿耗子劲儿都没了,还糊拉巴涂地以为有鬼有怪呢。真是半身不遂端碗水——洒(傻)得可以啦!”

 “老母鸡”也有了气,说:“就你针头不叫针头——是个尖儿。讲的都是大家伙儿听过八百遍的老套鬼故事,还怨我们打断吗?你就不会扔了拨浪鼓,弄个新鲜点儿的新玩意儿来?”

 “七鬼子”怒道:“我还没有讲完,你咋知道,我讲的鬼故事,就没有一点儿的新鲜玩意儿?别是不识乌金,就胡说是黑狗屎。”

 “老母鸡”撇嘴一笑:“那好!请你接着讲。我倒要听听,你讲的这个鬼故事,能有多么地新鲜,能有多么地有意思?”

 “七鬼子”白楞了一眼不服气的“老母鸡”,再次咳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讲:

 走在守信前面的女人,回身笑道:“我这小孩儿很沉吧?背不动就放下,不算你失信。”

 守信觉得答应的事情,就一定兑现,便咬牙坚持。

 到了最后,累得眼冒金星,胸腔几乎要喷火了,发现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才听那女人笑道:“总算是到家了。你真行!背着自己同重量的小孩儿,半句都不喊个累,也没有不耐烦,你这样的孩子,日后定会有大出息的。快中午了,我怕你家人等你吃饭着急,就不请你到那边的家里坐了。看清你通往家的路,你还是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