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胆量中篇作家pD2u20

第七篇:各类鬼火(一,虫火)(第2页)

 五位老太太听了,看了看一大圈的年轻不老的后辈妇女们,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老榆树,都只是笑,不说话。

 有个不常来的小媳妇,抱着一岁大的孩子,听后就不屑地说:“依我说,她掌柜的哪里是看见啥鬼火了,不过就是个想懒着不干活儿。他经常是黑白不分,图意凉快,喜欢就着星星和月光干活,早把生物钟给弄颠倒了。他别是拿着眼花,看不清个事物,来当事儿说,就是想吓唬爱来这里唠嗑的人,这也说不定呢。他是白天里的大觉迷,可也不是假的啊。他说得再活灵活现,也没有人觉得可信。”

 有位胆大的妇女补充说:“如今,有灯有电,更有不分黑白都在跑的汽车,啥光啥亮没有?加上,这正是个大夏天,萤火虫也聚堆儿地在发光,哪里有啥鬼火?兴许就是他闲得没事儿,瞎跑乱颠地在发癔症。”

 刘奶奶听后,首先开口说:“小时候在关内老家,我就听老人说过,有种会发光的扑棱蛾子,就喜欢在夜里把卵产在一些树叶上。有一种小蝙蝠,专爱吃它们,吓得发光的扑棱蛾子,在这老树叶间乱飞乱动,就像鬼火在跳动,那可是常有的事儿,也就不出奇了。兴许他看见的,就是这个事儿呢。”

 刘奶奶的话音刚落,就有位妇女对大家说,她娘家爹是位很有胆量的人,在“大帮轰”时,每年一入秋的三伏里,都会被安排去偏远僻静的地块儿“看青”,她娘家爹看的地块儿,几乎没丢过一穗苞米。

 听她爹讲,有好几年,挨近西河村的一大片地,根本不用去看护,只要到西河边,看看那个吓人的东西在不在就行。那些最爱偷苞米的西河村人,也忌惮这西河边上特有的诡异场景,跟半成熟的苞米,就是近在咫尺,也不敢贸然去偷。因为凡是想过西河偷苞米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偷偷说过:“不等过河,定会看见一个通体发着磷光,有头无身,披头散发的白发女淹死鬼,飘飘呼呼地附在河边的柳木桩上,还时不时地要委屈巴拉凄楚地低吼和哭泣几声,发出‘呜呜呜’和‘哼哼哼’的惊悚动静。那动静,好像是一会儿在伤心,一会儿在愤愤不平的样子。”那些偷苞米的人还发现,在这女鬼低吼和哭泣停止后,河两岸的草丛中,就会有鬼火混在萤火虫当中,是不停地跳动。因为,那些火亮不像萤火虫那般在飞行,多是在地上和草棵里乱滚地在闪动。

 那妇女说,起初她爹也是胆儿突地绕道不走西河边,生怕惊扰了这个诉冤发光的女鬼。就是绕道,可也不敢发出啥声响,担心会引鬼上身,对自己不利。就来个井水不犯河水,惹不起,还能躲得起。一连四五年,那个所谓的女淹死鬼,一到月明之夜,都会附在把半死不活的柳树桩上,发出难听又惊心的瘆人动静。

 那妇女说,有一年她爹在“看青”时,就一次也没有看见过那个女淹死鬼的出现,但河西的人,也没有谁来偷苞米。因为,就在那年的涨水期,淹死了一个西河村的小男孩儿。于是,就有人说:“那个女淹死鬼是抓到了替身,她投胎为人去了。从此,小男孩儿就接替了她的职位,当了水鬼,直到抓到替身,他才能脱身去转世为人。”

 人们对那所谓的女淹死鬼,当然是不知根底的,但对刚刚死去小男孩儿的底细,那可是一清二楚,就认为他定会成为一个淹死鬼,生怕自己被小男孩儿当替身抓去。人们说得那真是有鼻子有眼睛的,都害怕地不敢夜行来河边,更别说是过河来偷苞米了。那些想占公家点儿便宜的人,也就打消了偷外队苞米的主意。

 那妇女说,直到在分产到户后,大家不缺粮食,不再有人偷青时,她爹才把当年西河边一到夏天就出现女淹死鬼的内幕实情,是全盘对家人说了。

 其实,她爹对世间是否有鬼有怪,是半信半疑的,不确定有,也不否认没有。她爹之所以有胆量承担起这夜间“看青”的活,是抱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磊落信条,谨慎尽责地在夜间巡视守护着队里的庄稼。但他爹也是位好奇心很重的人,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决定在大白天里,抽空到那棵依附女淹死鬼干枯了一半的柳树桩前去一看究竟。

 这一看,他爹就发现这个大树桩的分叉处是湿漉漉地有水迹。心说:“难道这水鬼是实体,根本不是啥虚幻的鬼影,它一到夜晚是要来岸上歇脚的?”

 在仔细看过后,就发现有类似鸡爪印的痕迹,那爪印磨得树桩都有了凹痕,可见,这水鬼是有固定的休息位置。这样一想,就晓得了实情,那就是此树桩上,根本没有依附啥女淹死鬼,而是栖息着那有见识老人说的一种会在夜间发光的水鸟。据说,这种水鸟,白天看着是灰白色,体型跟家鸭差不多,就是肉身小,羽毛多,且羽毛有点儿柔长,经常在水边和水中扑鱼。这种水鸟会潜水,有腥味,出水时羽毛成缕地低垂着。在它不扑鱼时,喜欢躲在暗处“咕咕”和“咚咚”地叫,声音会转向很远,有迷惑人的效果。就是你听着声音是在南边,到了南边,声音却出现在了北边。它不飞出水面和草丛,凭借听声音,你根本见不到它的影和它的窝。在白天,人们一听到它的声音,是没有啥人会害怕的。还会说:“听,水鹳子吃饱了,再叫小水鹳回窝呢。”因为,它喜欢在人们回家后的傍晚里,才开始悠闲无拘束地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