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偷油鬼(二)(第2页)
刘奶奶说:“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爹我娘从不对我们说啥鬼怪的,也不求啥神不求啥仙,只要求我们自己去努力。在我九岁那年,常年吃不到一粒米,见个青菜都是好的,实在是活不下去。在我爷爷的提议下,一大家人就来东北逃荒。一路上的苦,加上见过很多的死人。不论是现在,就是我年轻胆小时,也只怕恶人,不知道怕鬼。后来,随着岁数越来越大,一个个的亲人被我送走。就明白,将要被送走的,快轮到我了。这时,反倒希望有阴曹地府,还真希望在死后有个归宿,在冥界的阴间,遇见自己的亲人们,好跟他们团聚,好永远不分离地在一起。如今,回想自己的这一辈子,觉得自己做的许多事情,都不是那么的好。我倒不是怕去了阴间,会如何受到惩罚。我时常在可惜着,可惜了我这一世的大好做人的时光,没有及早地把生死想个透亮明白!”
大家听着刘奶奶感慨人生的苦短,和对时光飞速流逝的无奈,多少有点黯然神伤,边惆怅边七嘴八舌地发表议论道:人这一生做人做事,还是要存有好良心好品德为好,没有好品德,也难成材成事。还是坚信:“栽什么果树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这句戏词的好,因为它含有的道理,让人心安。
因为还不到“散会”的时候,自然不能冷场,王奶奶接着给大家讲了个舔油垢吃灰尘的鬼故事:
说的是,在早有一户特别懒又特别埋汰的人家,懒还没有懒到不耕不做,但埋汰可到了没法形容的程度。一句话,只要你能想到的埋汰场景,都不及他家那埋汰程度的三分之一。这户人家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共六口人,平时不喜欢跟街坊四邻有啥接触和交往,习性是能躺着就不坐着,最大的爱好是睡觉。只要天一黑,全家人就心安理得地躺着不动地想睡觉。但因出力少,身体不乏,是一时半会儿都睡不着的,可他们之间也懒得说话闲聊,就各自闭目地在胡思乱想。
话说,有这么一天夜里,一家人正投入在各自想象中那美好世界里幸福地享乐时,忽然听外屋有“吧唧吧唧”的奇怪响声,像是在吃啥东西,又像是在添碗和盆的动静,而且不是单一所为。大人就认为是哪个熊孩子在偷吃剩饭,就不满问是谁。可是所有的孩子都在炕上躺着,就认为来啥贼,或是谁家的狗。就吼了一嗓子,想吓走了事,谁也没有想起来去看看的意思。可是在吼过和吓唬后,那动静不但没有停止和离去,反而加重了进度和力度。这还不算,还增加了“吱哇吱哇”的打架声。一家人听了,是一致地认为:“不是人,也不是狗,是耗子。”
于是,躺着不动的男人,指使身边的女人起来去赶,女人才懒得动弹,就指使大儿子。大儿子一脸的不情愿,就指使大妹妹去,大妹也不含糊,就指使小弟去。一家子可谓把那套“大懒指使小懒,指使得小懒干瞪眼”的俗情,展示得淋漓尽致。可小弟是父母的心头肉,当爹的还是把大儿子踢踹下了炕。大儿子图意省事,也懒得点灯,骂骂咧咧地诅咒着耗子道:“咋不温死的耗子!他妈的是越来越胆大,连人的黑唬都不怕了。扰小爷的好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是说,骂是骂,半天才慢腾腾地去了外屋。到了外屋还没等行动,就惊恐地叫道:“有鬼啊!”随即也不懒,也不慢了,一个急转身,就回了屋,颤抖个手,哆嗦着说:“不是耗子,是个披着一身乱布条的黑鬼,眼冒绿光,在添咱家的油坛子。还有一群小不点儿的黑鬼,围着它要油吃,在添咱们的锅和饭碗。我的妈呀,吓死人了!”说罢一头倒在炕上,用被蒙住头,打死也不起来了。
其他人不知是真是假,可谁也不敢去看个究竟,因为那“吧唧吧唧”的动静还在,那“吱哇吱哇”的乱叫也没停,根本就没在乎刚才的惊叫声。就不可否认地认为,那一定是鬼,不是啥耗子,理由是“哪有啥东西不怕尖叫和惊恐声的?”
一家人吓得都蒙住头地只管发抖,谁也没个胆量去有个啥行动,直到那“吧唧吧唧”和“吱哇吱哇”的响动消失,都蒙了一头的汗,也没有谁探头起身去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第二天一看,脏乱的里外屋,还是原来乱七八糟的埋汰样子,油坛子还是脏兮兮乌麻黑的厚厚一层油渍,揭开粘手的盖子一看,里面的油没有少。一见啥都不少,啥也没动样,就认为是大儿子在偷懒地吓唬人,骂了一句,没有往心上放,继续该懒地懒着,该不动地不动着,一切照旧。
可是,从此一到夜里,那“吧唧吧唧”和“吱哇吱哇”的怪动静,就会定时定点地响起,要很久才消失,吓得一家人惊恐万分地都睡不好觉,就找了个神神叨叨的人来看看。那人说是房屋盖的不是地方,盖在了鬼道上,成了行脚鬼歇脚打尖儿的鬼屋。一听这么说,吓得一家人都不懒得动弹了,决定搬家。家人都赞成:“反正,这家破烂得早就不遮风挡雨了,也埋汰得早都无从下脚了,不搬家等待何时?天下容人的地方多了,不会到别处埋汰懒去?”
他家刚一搬,房就倒了,屋就塌了,立即成了没人要的残垣断壁。
有个逃荒的四口之家,无处安身,也不忌讳是不是鬼道和鬼屋,清理后盖了三间整齐的草房,勤勤恳恳地过起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却从没有闹鬼和不适的状况出现。可那家又懒又埋汰的人,住哪儿,哪儿破败不堪地特埋汰,住哪儿,哪儿闹鬼地房倒屋塌。女儿是有人要地嫁出去,儿子都没有娶上媳妇。穷得要死,埋汰得要命,谁给呀?俩儿子在爹妈死后,是更懒更埋汰了,没有几年也都死了。见哥俩没有多大岁数就死了,就有人说:“这哥俩是被懒鬼和埋汰鬼缠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