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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本内容各有不同,但基本都将正道形容为刻板、固执守死礼的老顽固或是藏着阴暗心思的伪君子,而里头的魔道却是亦正亦邪,或是为所爱之人入魔,或是因家族被灭满门愤而入魔。

 

 总之,话本中的魔道主角至情至性,加之其作者写得又颇具感染力,这导致了许多少年人被话本所迷惑,上赶着拜入魔门。

 

 而这群人也借此得利。

 

 或是伪装成猎户,或是假装被追杀,或是假装是某大宗弟子……

 

 总之,一群没什么阅历抱着天真幻想的少年人被耍得团团转,最终都成了盘中餐,不过偶尔这些人也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毕竟是高危职业,他们早就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可能,所以遇上如嫏嬛这种还未交谈就逃命的,他们也不以为意。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他们唯一失望的,也就是没有抢到东西而已。

 

 不过人都跑了,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男人挥挥手,示意撤退,既然已经失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在此处久留了。

 

 嫏嬛对他们是一伙的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唯一好奇的也就是这究竟是宗门安排的还是巧合遇上的而已,不过有些答案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她弯了弯唇角,天生就上翘的唇角让这个笑显得分外甜美,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她朝破庙的方向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眨眼间,便见破庙周围猝然发出巨大声响,升起了一朵蘑菇云,片刻后才散去,烟尘漫天。

 

 坏了她一个阵盘,总该赔不是?

 

 嫏嬛撑着伞走回去,雨点砸在华丽的伞上,没能让伞偏移半分。

 

 徐自没想到破庙会突然爆炸,不过身为这群人中的老大,他平日里没少私藏好东西,这倒让他逃过一劫,只是五脏六腑皆如同移了位一般,剧痛无比。

 

 他压下喉间的痒意,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不管做下这事的是谁,但附近截杀路人的不止只有他们这一批,为避免其余人痛打落水狗,他也得赶快离去。

 

 然后徐自刚从爆炸区域走出,便看到了烟火中撑着伞款步走来的身影,顿时僵在了原地。

 

 “我很好奇,”嫏嬛缓缓走近,“我自认小心谨慎,留宿此地也不曾在周围留下过痕迹,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她脸上是纯然的疑惑,就像是碰上了难解的难题时的学生,希望老师能帮自己解惑,如同教养良好的世家女,但在徐自眼里,却犹如恶鬼一般。

 

 他腿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心知碰上了硬茬,砰砰砰的磕起头来,没一会儿额头便沁出了血涕泗横流:“姑奶奶…不…仙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

 

 在性命面前,所谓的尊严不值一提,尤其是在中州这个地界,能屈能伸的不在少数,尽管他也清楚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很小,但总抱着奢望。

 

 可悲可怜又可恨。

 

 嫏嬛面色不改,撑着伞蹲在他面前,伞上缀着的流苏微微晃动,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先别急着求饶,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徐自也没问他说了对方是不是会放过他,嫏嬛话音刚落便连忙道:“我师妹擅蛊,练了一条地虫在附近,地虫体型小,又是在泥里,所以很少有人会察觉到。”

 

 地龙,便是蚯蚓。

 

 嫏嬛恍然,她是谨慎,身边飞了一只鸟都要紧张半天,但谁会怀疑地里的一条蚯蚓呢?

 

 由此可见,她还有进步的空间。

 

 嫏嬛轻轻吐出一口气:“受教了。”

 

 蛇蝎为伴蛛为邻的修士并不少,蛊术在魔道中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东西,但嫏嬛完全没想过,会有人将蚯蚓练成蛊来监视人,果然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她的思维还是太僵化了。

 

 她完全不知道,徐自的手下炼蚯蚓为蛊而不炼毒物为蛊,根本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纯粹是因为没钱买毒物又不敢去危险的地方自己找。

 

 嫏嬛朝徐自微微行了一个师生礼,露出浅笑:“多谢解惑。”

 

 所谓达者为师,这事确实是给嫏嬛好好上了一课,所以她不介意每年清明节都去拜一拜对方。

 

 徐自被下了一跳,想避开,谁知身体却动弹不得,顿时脸色大变,一副要哭不哭的扭曲表情:“哪里能当仙子行此大礼,姑奶奶,祖宗,您别这样,小的害怕!”

 

 许多修士都有一些奇特的怪癖,徐自以为嫏嬛也是其中一员,见此害怕得不行。

 

 “你自然当得起我一拜,”嫏嬛道,“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外里路,若不是今日得此教训,我不知还要多久才能醒悟过来我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