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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没说完,却足以让章鸣珂有种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的错觉。

 

 蓦地,章鸣珂神志回笼,松开泠香的手,泛红的眼,盛着歉意。

 

 是啊,泠香是他的娘子,可若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自有旁人等着来怜惜她。

 

 章家来提亲前,他对母亲说过的话,他还记得的。

 

 他说过,若娶到泠香为妻,他一定好好待她。

 

 泠香肤色白皙细腻,腕间被他握出的一圈红痕格外显眼,章鸣珂刚瞥见一眼,那红痕便被泠香扯下衣袖遮掩住。

 

 “我,我不是有意的。”章鸣珂吞吞吐吐,手足无措。

 

 梅泠香已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高师兄觉得他嫁得很好,不会看轻她,也不会为她担心。

 

 是以,她眼睫微垂,整理着袖口道:“没关系,我没事。”

 

 她不看他,是嫌他今日给她丢脸了吗?

 

 他最怕泠香嫌弃他,便侧过身,凝视着泠香贞静的侧颜,语无伦次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伤你,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是,你们都是知书达理、斯文娴雅之人,只有我书读得不好,粗鄙不堪,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就是怕有人想从我手里抢走你。”

 

 都是男人,他哪会看不懂高泩那点小心思。

 

 从前,高泩家贫,没能力给梅夫子治病。

 

 可如今不同了,高泩已是官身,权势、钱财他都会有。

 

 章鸣珂很后悔,早知今日高泩会来,他就把小妻子关在府里,不带出来了。

 

 他那番话看似毫无章法,却打得高泩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高泩竟然看不出,眼前低声下气的章鸣珂,究竟是蠢得清新脱俗,还是精得返朴还淳。

 

 他攥攥指骨,端起已放凉的茶,浅浅品尝,以消心火。

 

 而梅泠香,被章鸣珂这番话说得窘迫又羞耻。

 

 她猛然侧眸,不可思议地盯着章鸣珂。

 

 若非有外人在,她真想不顾体统地捂住他的嘴。

 

 她美目圆睁,怒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与高师兄自幼相识,只有兄妹之谊!”

 

 听到这话,章鸣珂心里更酸涩。

 

 于泠香而言是兄妹之谊,于虎视眈眈的高泩而言,只怕说成青梅竹马更恰当些。

 

 第12章 脆弱

 

 老天实在不公,给了高泩识文断字的才情,还让他比自己更早认识泠香。

 

 哎,若他幼时便与泠香相识的人是他,他一定不贪玩胡闹,也好好读书去。

 

 “对不起。”章鸣珂心里再不舒坦,面上也是一片诚恳,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向高泩施礼致歉,“方才是小弟鲁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高师兄大人有大量,原谅一二,往后小弟必当如泠香一样,敬高师兄如亲兄长,绝不再出言不逊。”

 

 梅夫子酒醒时,院中三人已是相谈甚欢,其乐融融之象。

 

 金科榜眼,乃是梅夫子资助长大,也是亲手教出来的学生,见到高泩回来,对他尊敬一如往昔,梅夫子心中快慰,晚膳也想饮两杯。

 

 可他身体本就不好,中午已然喝多了,自然是一屋子都拦着他。

 

 晚膳没喝成酒,倒是喝了许多茶。

 

 离府前,高泩同梅夫子话别,告诉他,此番回京后,会设法寻找名医为梅夫子治病。

 

 而章鸣珂呢,虽没有什么底气,也顺着话头,放下几句豪言壮语表孝心:“爹您放心,您治病的事儿包在小婿身上,小婿必定请所有亲朋好友一起打听,一定能找到能医好爹的神医!等爹好了,咱们再一起痛饮三百杯!”

 

 这厢,泠香还在屋子里与阿娘话别。

 

 她拿出几张银票塞到许氏手中,许氏却不要:“娘不要,袁太太给你爹诊病的银子还有不少呢,等不够了,娘再找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