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赴后继东海镇守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五鬼

眼见漫天火雀扑来,冰雪宫的魔头不以为意,不约而同召唤风雪以对。

以水克火,本来就是他们极为擅长的事,这个蠢货竟然想以火法来压制冰雪宫的人,实在可笑。

而且此刻还是冬日的雪山之上,此乃天时地利人和。

风雪所过之处,把山石都覆上了一层冰晶。

不过出乎冰雪宫弟子的预料,那些火雀竟然无惧风雪,逆着风雪而上,吐出焰火,落在了魔头们身上。

“这是什么火!”

有人发出慌乱的叫喊。

那些人大惊,他们生在极北之地,修行的阴寒法力,平日里对付同阶的火法修士那都是手到擒来,不曾想今日大意,着了道。

他们擅长以风雪扑灭法火,可是一旦有不畏风雪的法火烧伤上了身,灼烧阴基,便如此刻阴阳相冲、水火相激,那是千刀万剐一样的痛楚。

这点对比血神教弟子很是明显。

他们惨叫着,连忙施法,身上涌现重重白色玄光,试图将火压下去。

“是太阳丙火!”

魔头里有个识货的,长相偏阴柔,法力是一群魔头中最出众的,三两下就掩去了阳火。

此人见火雀还在吐火,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银丝丝帕,他将丝帕往天上一甩,随即化作一团白雾,白雾里又掺杂着冰晶,泛着粼粼的寒光。

“师兄,救我!”

有魔头瞧见他祭出了宝物,连声呼喊。

这男子驾驭寒雾往众人身上一裹,便淹灭了火焰,随即寒雾又化作网,往天上一放,把剩余的火雀也全部灭杀。

这还不算,他又把网往程心瞻身上罩。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阴寒之气,他闪身躲过,口中问,

“这是什么东西?”

他本是自己疑惑,随嘴一问,但没想到那驾驭寒雾的男子居然回答了,他得意洋洋道,

“此乃「北极寒光瘴」,乃是以极北之地的千年冰川密炼而成,你可敢接么!”

程心瞻自是不敢硬接,见寒网弥漫过来,便又张嘴吐出一道丙火来,此次丙火化作一只金鸡,比方才的火雀要凝实许多,主动去扑网。

男子脸色一变,不曾想这人如此大胆,知晓宝贝厉害还敢主动来攻,他心念一动,网也往金鸡上罩,还在收缩。

金鸡被寒网罩住,尖嘴利爪在寒网上剧烈扑抓,不过只坚持了十来息,金鸡就被寒网给灭杀了。

“果真厉害。”

程心瞻又喷出一道火龙,继续去纠缠寒网。

那男子瞪直了眼,这人的阳火不见底的吗?

他不想再玩了,收起寒雾,重新化成丝帕模样,上面明显留下了几个焦黑的洞,看的他直心疼。

“走!”

男子呼和一声,扭头就跑了,剩下几个面面相觑,也连忙走了。

“追!”

————

血云宫中。

血神子与北阴盘膝面坐,侃侃而谈,相见恨晚。

尤其是谈到魔门南北分裂,而南方虽只抱团,但实力弱,北方虽实力强,但又各自为战,两人对此局面都深恶痛绝,心中都想着要重振魔道声威,一统神州。

两人也做好约定,北阴殿与血神教缔结盟约,到时互为引援,共襄盛举。北阴殿帮血神教从成为西海魔道领袖,而血神教则要帮北阴殿打压另外两殿,让北阴成为冰雪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一老一小两个狐狸都是满口答应,至于到底要出多少力,就得看以后了。

“禀教主,五鬼门尚三思求见。”

就在两人畅谈之时,门外忽传来禀报声。

两人对视一眼,这名字在北派魔教里也是大名鼎鼎,乃是五鬼门五鬼天王尚和阳的大徒弟兼义子,如今五鬼天王和南派魔教的红发老祖、绿袍老祖一样,都在全力冲击五镜,五鬼门平日里就是这位大弟子做主,他竟然亲自来了。

北阴笑道,“前辈声势浩大,五鬼门的人也来为前辈摇旗了。”

血神子先道了声快请,随后又对北阴道,

“得亏北阴先来助我站稳跟脚,不然哪里有后来之人呀!”

北阴笑而不语,他就是这个意思。

不多一会,便有一个壮硕的光头恶汉龙行虎步进了血云宫,

“小侄来迟也!前辈万莫怪罪!”

壮汉声如洪钟,一进来便大声招呼着。

血神子笑着,“三思能来,我实在高兴,说什么怪罪。”

“如此便好,就怕误了前辈大事!”

壮汉大笑,随后似是才发现血神子身旁还有个英俊的年轻人,又惊叫,

“北阴!你怎么也在此处?!”

北阴对血神子堪称春风拂面,但对这个壮汉就很冷淡了,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了。

尚三思不以为意,北阴待人向来如此。

他又对血神子道,

“前辈,小侄此次前来,携门人四百,为前辈挫一挫正道的威风。”

壮汉很是得意道。

血神子笑说:“三思有心了。”

“不知冰雪宫又为前辈助阵多少呢?”

血神子笑笑,没有说话,请尚三思落座,

“不知三思门人在何处?”

尚三思笑道:“我看北边已经是混战,便让他们入场支援,莫要让血神教的诸位同道等急了。”

血神子闻言,脸上的笑容不觉淡了三分。

不过尚三思却是一个自来熟的,坐下后连问两人,

“前辈,北阴,这数日连番大战,不知可曾遇见修阳之人呢?我们魔教中修阴者多,身怀阳气之人着实是少。”

血神子听着,便笑吟吟问,“三思问这个是做什么呢?”

尚三思咧嘴一笑,自得道:“好叫两位知晓,师尊闭关前已将「白骨锁心锤」的炼制秘法传授于我,如今器胚已成,只差五个阳修现斩的六阳魁首之血和四十九个阴修的生魂为宝器开灵。

“阴修生魂倒好说,我早已弄齐,但六阳魁首却是不好找,现如今才让我寻到两个落单的正道,还养着不敢杀,怕魁首放久了不新鲜,我听说前辈开山立教,正道不少大派都来了,他们弟子里定有阳修在,故特此一问。”

说罢,这人跟现宝一样,把手一翻,华光一现,还拿出了「白骨锁心锤」的器胚与两人看。

这说是器胚,实则只差最后的血祭与魂祭了,这魔锤森白阴怖,锤柄是一个臂骨,臂骨前端是张开的手骨,托着一个骷髅头,骷髅头两个眼眶里燃着幽火,仔细看,在头颅里,还有四十九个细小的人魂在飘荡嚎哭,一看就知道是品相极高的魔宝。

“尚道友,你这锤里,阴魂应当不是杀我冰雪宫弟子掳去的吧?”

北阴看着尚三思,脸上是笑着,似乎是在说玩笑话,但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反而眯着寒光。

尚三思连连摇头,大叫道:“北阴休要冤我,你我两家相邻,既无世仇,又无新怨,我岂能做出这种事来!”

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北阴缓缓点头,道了一声,

“理应如此。”

看出北阴还有些怀疑,尚三思又是个装傻充愣的,血神子便出面打圆场,他喊过来一个手下,便问,

“这几日可曾留意到正道中有起眼的阳修?”

那个血神教的想了想,便答,

“武当山里有个三境的,缔结的金丹法相宛如大日,应当是个阳修。”

尚三思听着连连摇头,拿武当山的金丹头颅炼器,即便是他师尊五鬼天王怕是也得掂量掂量。

“可有一二境的小修呢?”

他问。

那个血神教的皱眉苦想,能在血云宫门口当值,他地位自然不低,也是居中指挥的人物,心思都在提防三境的人拔除护山大阵的阵脚,一二境的人他倒没怎么关注过。

突然,他舒展了眉头,想到了什么,道,

“倒是真有一个,我还是听北阴殿的道友说的,说是在北线东坡上,有一个年轻人,不知一境二境,没见他使过罡煞,应当是一境,正道的叫他为程义符,好像是三清山的弟子,擅

用太阳丙火,连北阴殿的「北极寒光瘴」都不怕,让北阴殿的同门不太舒服,应当算是个阳修。”

北阴殿主当面,这人说的委婉,北阴殿的那些援兵,哪里是什么不太舒服,简直是跳脚骂娘。

尚三思闻言大笑,

“算算算,那可是太阳丙火!这种人不能让他进入三境,不然定是我魔教的心腹大患,待我先去除了他,顺道也为我的「白骨锁心锤」添一道祭品,嘿嘿嘿。”

北阴皱了皱眉,“你要亲自去?”

尚三思闻言不解,“亲自去怎么了,我这去去就回,掳一个一境的小娃娃,岂不是手到擒来?”

北阴冷哼一声,“你能去掳一境,正道就没有三四境的大人物在这里吗?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正道动了真火,你来为血神子前辈抵挡吗?”

血神子闻言也点点头,劝道,

“三思不必心急,交代手底下的人去做就是了。”

尚三思眼睛滴溜一转,随即不再坚持,点头说好。

————

攻山第七天。

程心瞻几人在往北边摸,忽然与一群魔道狭路相逢,他们各自祭宝捏符,立即出手,不过没想到这时魔道竟放声高呼,

“程义符在此处!”

“心瞻,你可是出名了,连魔教都知晓你,畏惧你。”

在他身旁,黄妙罗笑着说。

程心瞻苦笑。

几人自然不会乖乖等魔兵过来,立即就冲了上去。

这群魔教里既有冰雪宫的,又有五鬼门的。

冰雪宫的阴寒法力和特有的寒瘴,几人已经领教过了,五鬼门又是新来的一家援兵,五鬼门驭魂为仆,炼骨为傀,喜好生杀人取魂剔骨,以怨气加持鬼仆骨傀,是不折不扣的魔教。

不过无论是冰雪宫的阴寒法力还是五鬼门的阴丧鬼物,阳火都是其克星,所以程心瞻还是以阳火起手。

“就是他!就是他!”

冰雪宫的还好,只是皱眉小心应对,那些五鬼门的魔头看见金色的火焰,不惊反喜,激动的大叫。

连杀了两个异常激动的五鬼门魔头,这时又有两拨人过来了,都是五鬼门的人,都是集中围困程心瞻。

萧妙语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杀了五六个魔头,但来的人还是越来越多,而且还全是五鬼门的,他高高祭起符书,飞出无数文字结成长墙,拦住魔头,一行人护着程心瞻撤回后面了。

几人换了几个地方,但是随后一两天,只要程心瞻出现的地方,必然引来五鬼门的魔头围攻,众人也一时搞不清情况了。

这一次,几人又遇上了。

“心瞻,你是对五鬼门的魔头做了什么,他们如此恨你?”

萧妙语好奇的问。

程心瞻实在不知,答道,“我不知呀,血神教,冰雪宫,五鬼门,与我们而言哪里有什么区别。”

“这倒也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五鬼门还是后到的援兵。”

众人边交手边退,准备等一人多就撤走,这样也好,把其他地方的人引过来,其他地方的道友也有轻松些,五鬼门这样不顾章法阵势的乱跑,对攻破血神教的防线反而有好处。

很快,远方有援兵过来了,几人熟练的击退敌人,准备逃跑。

但这时,大家忽察觉援兵队伍里有一道黑影,上一眼还离得很远,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突然就近了,再一个眨眼,就到面前了!

众人清清楚楚的看见来人肥壮,大肚横肉,光头凶恶,但气息却是霸道绝伦,仿佛是一座山飞过来。

是三境的魔头!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这人同样直奔程心瞻而来,程心瞻眼见着这人离自己就不到二十步了,感受着金丹境界磅礴的气息,他感觉到自己连呼吸都困难。

往日里在山中他没少跟三境的人打交道,但那时候长辈们都收敛着气息,此刻面临一个真正散发着敌意的三境,他第一次觉得境界比什么都重要。

“镇!”

他念出一个咒字。

清晰的明

治山虚影凭空出现,往光头壮汉身上压去。

这是他观想的最为凝实的山影了,以戊土之气结成,有千钧之重。

但那个人什么都没做,只是笔直的冲过来,连手都不曾抬一下,明治山虚影便被震碎了。

十五步。

程心瞻瞳孔迅速收缩至针眼大,左眼在瞬间染成丹色,宛如朝霞,放出璀璨霞光,一口赤色飞剑宛如细针,融在霞光离,刺向来人。

这是他一直隐藏的后手,无人知晓。

壮汉脸上第一次变了颜色,但距离已经是如此之近,便是他也避闪不急了,只是勉力低头侧偏。

“咻!”

从右剑到后背,「桃都」在壮汉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

「桃都」重铸后染上的第一缕血,就是三境的血。

不过此时,壮汉的手已经搭在了程心瞻的肩膀上,只这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的肩膀已经碎了。

“嘿嘿,好小子,确实厉害,不过还是得委屈你跟我走一趟,借命一用,好让我的法宝早些出世!”

“咻!”

「桃都」又从远处返回,直直射向壮汉后脑。

然而壮汉就仿佛脑后生眼,把头一偏,就躲过了这一剑。

为了不伤害到主人,「桃都」又急剧缩小,化作细针,没入了程心瞻的眼中。

“别费心思,走吧!”

壮汉把程心瞻一提,迅速远去。

萧妙语如遭雷殛,瘫坐在地,颤颤巍巍摇响铃铛。

三境,已经下场了。

而他,又一次没能护住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