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贼夺鹿侯

第四百七十六章 鸠占鹊巢(第3页)


 这种壕沟防御方式对他的蒙古兵没有意义,他们就算躲在营里,等明军攻过来也得被炮子压制到死,因为他们没炮。


 所以他让人把内层壕沟里的木刺都拔了,直接埋在两曾壕沟中间的平地上,挑了近半没铠甲的士兵钻到壕沟里当掩体放箭使。


 其实战场上,最迷湖的人还得数东边率领新募甘州军的甘肃总兵官杨嘉谟了,他就寻思这烽炮怎么还一直响呢?


 其实仗打到这会,烽炮烽火这种传递军情的方式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是个预警装置,一直没完没了的响,后方也不能分辨情报,杨嘉谟只知道肯定有支敌军驻扎在哪儿了,但具体驻扎何处,谁也不知道,因此他的行军速度就非常慢,生怕叫人把军队偷了。


 其实这两个新募的甘州营,士兵都来自甘州五卫,尽管除了旗军,还有各行各业的适龄青年,但甘肃本就很难找到跟军事无关的闲杂人等。


 毕竟这不是个省份,而是个军区。


 但这对杨嘉谟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地方自然是在甘肃募兵很简单,身体没有残缺的适龄青年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一定的军事常识,是当兵的好苗子。


 坏的地方则在于,杨嘉谟必须保证他们尽可能活下来。


 俗话说穷文富武,练武费钱,但费钱的地方并不是吃喝这些显性花费,在万历年间一个长工的收入,就已经足够支持一个习武青年三天吃只鸡,或者每天吃半斤牛肉,一个月不过才四钱银子。


 穷文富武真正费钱的地方在于这个青年需要脱产,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一门一辈子用不上几次的技术。


 就万历朝那样一年只有一到两次边境冲突的太平年岁,练这样一门技术对平民百姓家庭来说压力太大了……主要是没用。


 正常年景人当一辈子兵,没打过仗的大有人在。


 归根结底,是习武的上升渠道在正常时期非常狭窄,文就不一样了,即使不能做官,也能从事其他职业,赚取不错的收入和社会地位,是很好的谋生工具,而武艺更像是爱好。


 对普通人来说,谋生是实际的,而爱好是奢侈的。


 这些年轻的士兵在此之前离战场再近也不是军人,他们终究要在打过一两场仗之后,才能变得更像战士。


 现在杨嘉谟最怕的就是半路杀出一支敌军,直接把马蹄子踩在他们脸上,当场把人吓破胆,跑到沙漠里当土匪。


 杨嘉谟手里现在没老兵,总兵标营在庄浪河呢,他也没打算把这俩营当成主力使,只是想作为预备军,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了——高台千户所,怎么插了杆鞑矛呢?


 他并没有疑惑太久,很快士兵就登上空无一人的高台千户所,把粆图台吉摆在城上的察哈尔黑纛取了下来,随后各路塘兵的消息传到杨嘉谟耳中。


 整个战场就像一场赛跑。


 唐明世汇合了李鸿嗣,俩人撵着高应登一路向东狂奔,后头的张天琳像疯了一样穷追不舍,骆驼城下四千个鞑子抢占了防御工事,还有一个车营满身大汉被围在战场中间。


 杨嘉谟很快就意识到危险,这不单单是因为他心里想把元帅府叛军挡在张掖以西的计划,出现了巨大失败而全面泡汤。


 关键在于甘肃的官军部队在初次冲突中已经被扯得不成形状了,东西脱节,而敌军主力还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站在高台千户所城头,杨嘉谟听见暂领甘州新募左营的副总兵王性善问道:“大帅,救不救林将军?”


 救不救林成栋?


 说实话杨嘉谟想救,即使不说下属、不说四千兵力,一个车营能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起到战场支点的作用。


 但他还是缓缓摇头:“车营能耗得住,先看他。”


 杨嘉谟说的是刘承宗:“看他救不救东边那两个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