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半壶清酒(第3页)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连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来人在抬手轻易的解决掉闻仲平后,又灌了剩下的半壶酒,惺忪的醉眼在扫过僵直的一干人等时,迷惑道:



    “咦,这是哪里?”



    庄钧额心直跳,全然不知道这位又是哪里跑出来的天兵,但他确实又救了在场所有人,连忙上前道:“多谢前辈相救,此处是南霄山脉,敢问前辈要去何处?”



    “南霄山脉。”来人品了一会儿,摇头道,“山人我要去绥海,这里到绥海多远?”



    庄钧迷茫道:“绥海在东洲境内,此处是西洲……”



    这一东一西,他是怎么能走错到这么离谱的程度的?



    这人摇头,喃喃道:“我走错了?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走错。”



    人群中,楚斯年艰难的挤出来:“师尊,您怎么会在这?”



    他此言一出,众人惊呼。



    楚斯年的师尊,那就只有青莲剑派那位千秋岁的剑尊了。



    在场苍术谷众人听到“迷路了”这几个字的时候,皆是浑身一抖,忍不住回想起了他们噩梦般的那一天。



    他们原本在追捕云珏和慕晚,眼看着都快要追上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醉鬼,指着他们苍术谷非说是天音谷,扬言要找九转音阙的尊主。



    解释还不听,坚持自己没有走错。



    一般对于这种人,他们搬出苍术谷的威名都能把人吓走。



    但偏偏他们碰到的是天下五位太虚之一,还是号称战力最强的那位。



    打不过,又得罪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尊把慕晚和云珏捞走。



    好在,他们把“那个”抢回来了。



    尽管如此,剑尊那句“我走错了?这怎么可能。”还是在苍术谷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他们不知道,在青莲剑派有一个原则。



    剑尊要去哪,就让他去哪,千万别说他走错了。



    不然他会指着这里直接给当地改个名。



    为了这个,青莲剑派的地图已经换过好多次了,山上的地标也已经换了一轮又一轮,剑派弟子自己都记不住这里原本叫什么。



    庄钧立刻恭敬道:“原来是剑尊亲至。”



    传说中的太虚境强者,和他们的想像完全不一样。



    原以为都会想玉盟主那样,不怒自威,高深莫测。



    而眼前这人,却和这几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他身上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长衫,领口没有系好,松松垮垮的露出锁骨,腰带也只是简单的缠了下,头上束了个半旧不新的黑木发冠,几缕额发不羁地散落,胡须遮掩了他下半张脸,只露出剑眉之下一双似醒似醉的丹凤眼。



    他努力辨认了下,对楚斯年道:“你告诉他,这里是哪。”



    楚斯年于是淡定地对庄钧说:“庄副盟主,这里就是绥海,是您记错了。”



    他身后一群青莲剑派的剑修一股脑的跟上来,七嘴八舌地叫着:“弟子见过剑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玉重锦眨眨眼:“真想不到,剑尊如此狂放不羁。”



    仙盟终于得空给这一幕乱局收场,祁念一松了口气,就见剑尊不知何时眼尖地瞟到了她也在这里,抬手招她过来:“小念念也在这里啊。”



    很多年前,沧寰和青莲剑派互通有无后,祁念一和从楚斯年才知道对方在那里修行,沧寰和青莲剑派同在东洲,相距不远不近,她少时在青莲剑派待的时间,和楚斯年在沧寰待的时间差不多长。



    因此她早早的就在青莲剑派刷了个脸熟,同样习剑,剑尊兴致上来了,也会给她指导一二。



    祁念一乖乖地上前唤道:“见过剑尊。”



    剑尊眼中闪过精光,让人根本弄不清他究竟是醒是醉,他笑着说:“听说你最近拿了一把神剑?”



    祁念一心头警铃大作,果然听见剑尊说:“让山人我看看。”



    祁念一抱着剑警惕道:“看可以,摸不行!”



    剑尊吹胡子瞪眼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小气呢!”



    祁念一寸步不让:“剑尊您也不会轻易让旁人碰自己的剑吧!还有剑派的这群师兄弟们,也都不会的!”



    她抱着非白连退几步,看着剑尊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要对自己的老婆行不轨之事的登徒子。



    “行行行,看看总行了吧。”剑尊没好气道。



    他眼神从非白的本体上缓缓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脸上的醉意似乎淡了些,终于能看出一些千秋岁强者的影子。



    “是他啊。”剑尊叹道,“终于又见到他了。”



    祁念一问道:“您之前见过这把剑?”



    剑尊笑了笑,眼神淡扫一下,似乎在说“我见的不是这把剑”,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谢天行被七疏真人拷上了锁灵环,即将要被他带走。



    沧寰一群弟子站在他身前,神色复杂。



    他们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七疏以为他们还抱着幻想,准备从他手中劫人,却未料曲微突然高喊了一句:“小师兄,如果真的是你做的,那错了就是错了,该罚的,就都得罚。”



    谁也没想到素来温婉恬静的曲微是最先说这话的人。



    卢秋桐拍拍他的肩膀:“小师兄,无论结果如何,若还有机会,日后再重新做人。”



    被曲微掐了下,低声道:“你怎么一副小师兄死定了的样子。”



    宁瑾抱剑而来,他平日里话少,即便这样的场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用剑鞘抵着谢天行的肩膀,沉声说了句:“等你的消息。”



    他们心里都清楚,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七疏真人愣了一瞬。



    他愿意为这帮小辈们会找他求情,抑或是搬出师门来压他一头,但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对谢天行说——做错了,就得受惩罚。



    “沧寰,不愧是沧寰啊。”



    而后他怅然想起,上阳门上下弟子,也都是这样对清河这个大师兄的,不由悲从中来。



    伤清河者是沧寰首徒,救清河者,却也是沧寰。



    卢秋桐上前一步,正色道:“我们小师兄做错了的事情,他受惩罚,我们都没有怨言。届时阵师会对小师兄的审判,我沧寰自会到场一观究竟,也算是送他这段,毕竟他是我们的师兄。”



    一直平静地看着他们的谢天行淡淡道:“这声小师兄还是别叫了。”



    沧寰众人呼吸一窒,就见七疏真人带着谢天行踏云而去,云中隐约传来他留下的那句话。



    “日后,可能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