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诡计多端

    温以瑾却是觉得正常,殷玄夜已有十八,若非是上了战场,在这个年纪也是该娶妻生子了,只怕过段日子,朝堂上的大臣也要开始催促起来了。

    而也确实如温以瑾所预料的那般——

    殷玄夜此次出征大胜归来,众望所归,名望皆有提升,在外征战这三年,还培养了不少心腹。

    回朝后第一次的上朝,便是给此次立功的将士们升官封赏。

    殷玄夜坐在龙椅之上,经历过三年磨难,气势同从前早已大不相同,浑身散发着帝王威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叫人不敢反驳,喜怒难辨。

    他也赏赐了温以瑾珍稀物件,道他这三年治国有功。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太监尖细的嗓音过后,朝中大臣陆续从殿内退出。

    “许将军,恭喜恭喜啊!”

    被赏封的武臣身边热热闹闹的充斥着人声。

    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便是温以瑾那边的人,温以瑾能在朝堂上站的稳,在朝中自有一两个心腹之交,大臣之中时常有传言温以瑾和殷玄夜不合,殷玄夜一朝得势,那必然是会威胁到温以瑾——不知二人之间又会有何斗争。

    温以瑾却是不曾担心,出宫门时,他被一名太监拦住。

    “奴才拜见摄政王。”

    这太监正是殷玄夜身边伺候的禄喜。

    他停住脚步,问有什么事,禄喜说:“陛下请摄政王过去喝杯茶。”

    “领路吧。”温以瑾说

    甘露殿内,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让这儿变成这种气氛的人,正是那坐在桌前一脸煞气的君主。

    “啪”——

    一张折子被丢了出去。

    殿内静悄悄的,宫女们低头,殷玄夜头也不抬的把折子扔出去后,又随手拿起另一本折子。

    殿门口悄声无息进来一人,修长的手拾起了那被扔在地上的折子,宫女们看见他,纷纷行礼。

    殷玄夜听见宫女们行礼的动静,才抬起头来,那满脸煞气阴郁散了些许。

    “陛下这是生的什么气?”温以瑾把奏折叠好,放在桌上。

    殷玄夜:“孤——”

    他顿了一下,让宫女们都出去。

    殿内下人迅速退了出去,不忘关上了门。

    殷玄夜让温以瑾自己看看那折子,他便打开一看,上头是一名官员说,殷玄夜该充实后宫,说起了选秀之事。

    “孤才回来多久,便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往孤身边安插人,这安的什么心!”殷玄夜说。

    “陛下不想?”温以瑾把折子放在他手边,“此倒也可做一种维持朝廷官员间平衡的方法。”

    殷玄夜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孤还要靠女人不成?”

    “臣别无他意。”

    “摄政王,你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自是为陛下好的心。”温以瑾说,“臣只是随口一提,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孤若是放了呢?”殷玄夜反问他,语气听不出好坏。

    这话还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温以瑾顿了一顿,在这种时候,他就能感觉出殷玄夜和从前的差距来,那稚嫩的过往早已被如今深沉所取代。

    帝王之心难测,温以瑾道:“臣……”

    话还未说出口,嗓子的痒意叫他偏头低咳了几声。

    殷玄夜眉头微蹙,“传御医来,给你瞧瞧。”

    “无碍。”温以瑾抬手阻止了一下,说,“老毛病了,陛下不必介怀,先前是臣失言了。”

    “孤又没有怪你。”殷玄夜说着,视线扫过他因咳嗽而红了些许的脸庞,不自觉的舔了下唇。

    这三年,摄政王倒是一点都没变,皮相还是生的那般俊美,丝毫没有被一身病气拖累。

    他身上的气焰陡然就消了。

    温以瑾:“……”

    殷玄夜:“只觉你那话实在是不讨喜,往后别说了。”

    “臣记着了。”温以瑾温声应下,心想,大抵是他的话让殷玄夜觉得,他是在说他靠女人,才叫他不高兴了。

    “陛下让禄喜叫臣来,所为何事?”

    “差点忘了。”殷玄夜拿出一本折子,道,“国舅爷上折子,说你屡次公报私仇,这是怎么回事?”

    温以瑾眸子一顿,拿过来一看,折子里的内容都是断章取义,言语间意味深长,带有温以瑾要造反称王的暗示意味,这三年国舅爷那边不算安分,温以瑾断了他不少臂膀,才叫他坐不住了,殷玄夜一回来,就想挑拨离间。

    若是殷玄夜对他的疑心重一些,恐怕都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把折子拿到了他面前,直接质问,私底下去查的话,查到的东西,只怕也是微妙。

    查之后的质问,和查之前的质问,两者差别很大,后者透着对温以瑾的信任。

    殷玄夜的举动兴许是国舅爷那边没有预料到的,就连温以瑾,都有些意外,而意外过后,又不禁一笑。

    “你的手怎么了?”殷玄夜顺着温以瑾拿奏折的手看过去,留意到了先前没注意的事。

    手?

    温以瑾低头一看,见着手背上的几道红痕,“被树枝刮到了。”

    殷玄夜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这般不小心。”

    温以瑾拿袖口遮了遮,接上先前的话题:“陛下来问臣,心里头可是有了答案?”

    “孤要听你说。”

    “那臣,便慢慢说给陛下听吧。”

    殷玄夜道了声“等会”,他起身出去了一会儿,不知吩咐了什么,片刻后又回来,一掀衣袍坐下,“说吧。”

    温以瑾清了清嗓子,将这三年间,他扫除的贪官及存有异心的官员一一道来,不曾夸大,也没有遗漏细节。

    殷玄夜听着,面上神情变化不大。

    少顷,一名宫女敲门而入,温以瑾话音止了一瞬,侧头看过去,只见宫女手中端着托盘,上头放了一碗东西。

    “此为银耳雪梨羹,润嗓清肺,尝尝。”殷玄夜说话间,宫女把那碗放下,躬了躬身,又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银耳雪梨羹的色泽看着便很诱人,还在微微的冒着热气,糖水在碗边缘,有些许的粘稠状。

    “谢陛下赏赐。”温以瑾端着碗,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碗沿还是温热的,他低头吃了两口,并不是特别的甜腻,入口带着梨的清香,很是爽口。

    “如何?”

    “味道中和的刚刚好,清甜可口。”温以瑾莞尔一笑,“怎的只叫人做了一碗?”

    “孤不爱吃。”殷玄夜说。

    温以瑾吃了几口,拿着茶杯清了清口,便继续说正事。

    半个时辰后,他从殿中告退。

    室内殷玄夜坐着,无心处理奏折,那些选秀的折子看的他头疼,他指尖在桌面轻点,视线扫过桌角的那碗还剩下半碗的银耳雪梨羹,抿了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