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争执(第3页)

    “陛下误会了,臣没有放水。”温以瑾说。

    两人射箭几个来回,殷玄夜把弓箭扔给了一旁的太监,太监手忙脚乱的接住。

    看来这气是憋大了。

    温以瑾把弓放在一旁,跟了上去,殷玄夜步伐迈的很快,温以瑾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时而低咳两声,每逢换季时,他就容易嗓子痒。

    终是殷玄夜忍不住问了一句:“今日喝药了?”

    他语气故作平淡,愣是叫温以瑾听出一分别扭。

    他左右看了看,此处无人,上前借着袖子遮挡,小心又试探的牵住了殷玄夜的手,“喝了。”

    殷玄夜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便由他牵着了,心里气性实则已经先消了大半。

    “陛下别气了。”温以瑾道。

    殷玄夜转过身,似猫般又清冷又撩人的眸子看着他,温以瑾一说起这事,他就藏不住心思了,“今日早朝,你为何又要同我作对?”

    “外人皆说你我水火不容,臣不过是把这坐实罢了。”温以瑾说,“今日那礼部尚书,想让陛下选秀,被臣一打岔,便没了后文,这样不好吗?”

    殷玄夜眉头蹙了蹙,觉着并没有这么简单。

    若只是因为这个缘由,那之前呢,之前和他对立又是为何。

    温以瑾低了低头,看着他手上关节处的血痕,是方才同侍卫比试时弄出来的,他道:“回去替你上些药。”

    “不过一点小……”

    下一瞬,他被迫止住话头,温以瑾揽着他的后腰,光天化日之下,颇为放浪的吻住他的唇,这一点也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殷玄夜睁大了眼,瞳孔紧缩,垂落腿边的手收紧,掌心沁出了细密的汗。

    在一起后,不是没有亲密的接触过。

    只是头一回,在这光天化日下。

    ……

    摄政王惹得陛下龙颜大怒的事,不过几日,便是人尽皆知,而温以瑾恍若未觉,每日依旧如往常一样进宫,待在帝王寝宫比在自己府邸的时间还长。

    两人说不上真正吵架,也谈不上和好,但就有一种别扭的劲在里头,两人每回朝堂上吵完,下了朝堂,温以瑾便来后宫哄他,不厌其烦。

    太后生辰快到了,殷玄夜挑了个不上朝的日子,去太后宫中请安。

    没有人知道,先前国舅的事,曾有太后插手其中,殷玄夜才能那般快的得到铁证。

    太后宫殿清静,殷玄夜去时,她在院中修剪花草,见他来了,就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沏茶,两人坐在殿中,说起寿宴这事,她只道不必大肆举办,看到太后,殷玄夜就想起了先前的那壶酒。

    他顿了片刻,问:“母后为何骗儿臣?”

    太后:“骗你?”

    “那酒。”

    “你可用了?”

    “自是没有。”殷玄夜这句话答的快极了。

    那壶酒他后头让人瞧了,的确只是普通的烈酒。

    “那便得了。”太后说,“既然没用,哀家又怎谈得上是骗你,不过是拿错了一壶酒罢了。”

    殷玄夜:“……”

    “陛下要治哀家欺君之罪?”太后问。

    殷玄夜:“……”

    “听闻近日陛下和摄政王关系僵硬,哀家还以为是陛下将那酒予他喝了。”

    “你早知道孤对摄政王的心思。”殷玄夜说,“却还那么骗儿臣,你便是想让儿臣同他决裂。”

    太后笑了声,慈眉善目的面上多了几道皱褶。

    殷玄夜脸色难看的起身,“儿臣告退了。”

    “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太后道,“陛下若为摄政王着想,也就不会叫他喝那烈酒了。”

    殷玄夜迈出门槛的步伐停顿了一下,没回头,往外走了。

    翠容在她身旁唤了声:“娘娘……”

    太后收回视线,“茶凉了。”

    她知晓爱而不得是何感觉,更知晓,摄政王对殷玄夜是有情意的,两情相悦,何必平白错过。

    她也只想要他,得偿所愿。

    殷玄夜一路回到宫中,见温以瑾在甘露殿内批奏折,他走近了,他才抬头,“回来了,禄喜说你去了太后宫中。”

    昨夜温以瑾没在宫中夜宿,看到他批的奏章,殷玄夜愣了一下,忽而就想起了太后说的那句话——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

    一刹那,这些天温以瑾的反常均数涌上了来。

    “怎么了?”温以瑾见他愣愣的站在那,起了身,走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早打算好了?”殷玄夜抬眸。

    温以瑾:“嗯?”

    “你是不是想着往后若我们关系被人疑心,想叫别人以为,孤是受你牵制,不得不让你宿在宫中,让你鸠占鹊巢,还是更坏的结果,叫别人以为,孤被迫同你如此,以身来换权?”他抬手揪住了温以瑾的衣襟,额角青筋暴起。

    温以瑾薄唇微张,眸中略过一丝诧异,他停顿的那一瞬,已经给了他殷玄夜答案。

    “为何……”殷玄夜气的尾音发颤,“为何你总如此,总这般,孤便这么不值得你依靠吗?你便如此,不信任孤?”

    总是想要一个人承担下一切,不信他能处理好那些。

    他以为在一起了就好了,在一起后,才知道,原也会有比从前更多的争吵和矛盾。

    温以瑾把一切都算好了,一步步的铺路,想把他放在一个更安全的位置,那他呢,到时候,殷玄夜做的越好,温以瑾便越会遭受万人唾骂。

    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的清醒,又气,又不知怪谁,无力的被蒙在鼓里,如果今天他没想到,他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就会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发展。

    他心里头难受。

    殷玄夜呼吸发颤,怒容满面,抓着他衣襟的手指骨节处都发着白,眼尾却泛了红,眸底湿润,他咬紧了牙关。

    “陛下……”温以瑾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先冷静。”

    “孤不冷静!”他压着嗓音,“孤做不到你这般冷静。”

    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位置,换来他的一世清白。

    殷玄夜气的发了狠,一滴清透的泪从眼尾滑落。

    又让他哭了。

    温以瑾指腹擦了擦他眼尾,扣着他后脑勺,抱住了他,“臣没有那么想——”

    “那你怎么想的?”殷玄夜反问,不待温以瑾回答,他笃定道,“你就是那么想的!”

    他不是少年时的他了,为什么温以瑾不能依靠一下他。

    噼里啪啦一阵响。

    外头的禄喜听到动静,忙抬脚进了门,唤了一声“陛下”。

    随后,他就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殷玄夜背对着他,桌上毛笔、茶杯和茶壶摔了一地,满地狼籍,禄喜抬头觑见温以瑾的神色,也不是平时带笑温和的表情。

    “滚出去。”殷玄夜压着嗓子低低呵斥了声。

    禄喜忙弯着腰退出去了,还把门也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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