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楼上(第2页)

    贺裕本来头就有些疼,被这么一吵,更疼了,他走过去拉开了门。

    和他差不多个头的小孩穿着背带裤,皮肤黝黑,眼睛有点小,身材有点胖,头发往两边梳着,他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开门啊,刚才我差点就被那个老巫婆打了。”

    “睡着了。”贺裕说。

    “你的脸好红。”他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快点来。”

    “干嘛?”

    “看动画片!”对方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往外跑。

    贺裕发烧了没什么劲,他又手劲大,贺裕被拽了一个趔趄,只能跟着他往外跑去。

    贺裕问系统:【他谁?】

    系统:【廖圆圆,你最要好的朋友,很喜欢听你吹牛。】

    贺裕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他把眼前这人和名字对上号,是挺圆的。

    夏天下午一两点,是最为炎热的时间段,刺眼的太阳高挂,小卖部前,冰箱上面盖着湿毛巾,大爷躺在躺椅上,方方正正小盒子的电视机播放着动画片,旁边几个小孩坐着小板凳看着电视。

    外面小型货车开过,小孩的注意力一瞬被转移,一个个跑出去看热闹,唯有一个没有动,依旧坐在小板凳上,仰着下巴看着电视。

    这小孩就是贺裕。

    贺裕看着电视机上的黑猫,昏昏欲睡。

    他摸了摸兜,摸到了一个硬币,贺裕看向一旁的大爷,起身往小卖部门口,展开手心,露出硬币,“要一根冰棍。”

    “自己挑吧。”大爷说,“那边五毛的,这边一块的。”

    小卖部门口遮阳棚下,冰箱里的冰棍中类繁多,贺裕打开后,挑了根绿豆冰棍,一旁凑上来一个人,是廖圆圆。

    “等下能不能给我吃一口呀?我妈今天没给我钱,明天我请你吃冰棍。”廖圆圆说。

    贺裕看了他一眼,问大爷这冰棍多少钱,大爷说五毛,他就又拿了一根,递给了廖圆圆,廖圆圆一拍他肩膀,笑嘻嘻的说“好兄弟”。

    两人站在凉棚阴影下,不远处的货车旁,长得好看的女人涂着大红指甲,穿着一身与这个破旧小区格格不入的漂亮裙子,让人帮忙把货车上的东西搬上楼。

    女人脚边,站着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小孩。

    小孩一张脸白净,唇线绷直,眸子灵动,警惕又胆怯的看着这边看热闹的小孩,犹如警觉的小动物,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受惊。

    “他是谁?”贺裕问。

    那个小孩看起来比这一片的小孩都要漂亮,干净,贺裕耳朵被吵了一下午,难得看到一个顺眼点的小孩。

    “新搬来的,”廖圆圆煞有其事的说,“我妈说那女的不是什么正经人,没有老公就生孩子了,不正经。”

    贺裕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不正经是什么意思吗?”

    廖圆圆愣了愣,挠头道:“不知道啊。”

    “不知道的词别乱用。”贺裕说。

    廖圆圆撇了撇嘴:“我妈就这么说的。”

    贺裕没有再说什么,看着那边的女人和小孩,越看,越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拿冰棍贴在额头,凉了一会儿,感觉到冰棍有些融化了,绿色的塑料袋上渗出了水珠,把他额头也弄的有些湿漉漉的。

    他拆开了冰棍,一口咬下冰棍,嚼碎,腮帮子一鼓一鼓,那边货车旁的女人和小孩上楼了。

    这是贺裕第一次见到他们。

    一群小孩看完电视,贺裕在这群小孩嘴里打探消息,把这一圈的关系圈都弄明白了。

    傍晚,筒子楼一扇扇窗户传出饭菜香,每一层的走廊里,过一小会儿便有人探头出来叫自家小孩回去吃饭。

    孩子群一个个的走了,最后只剩下了贺裕没人喊。

    这场景属实凄凉。

    楼道的灯坏了,一直没人修,到这个时间点,楼道有些昏暗,贺裕往楼梯走过去时,听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一个身影不受控制的往他扑来,宛若一个发射的小炮弹一样把他扑倒。

    两人滚做一团,贺裕摔的有些头晕想吐,他躺在水泥地上,身上的小孩手忙脚乱的起身,怯怯的小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

    小孩是今天下午刚来的那个小孩,害怕得说话嗓音都在颤抖。

    结巴?

    贺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没关系。”

    手肘有些疼,贺裕看了眼,磨破皮了,伤口沾了灰尘,有些难看。

    “我……”对面小孩捏紧手中的钱,抿着嘴看着他。

    贺裕放下手:“要买东西?”

    小孩点点头,低头小声说:“买、买烟……”

    “那边。”贺裕指了指小卖部。

    指了路,贺裕从他身旁走过,上了楼。

    脚步声逐渐消失。

    黎风然站在原地,紧张之后大脑放空,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

    他以为对方会骂他,也可能会揍他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不小心的闯祸,以前经常惹得别的小孩欺负他,今天一来,下楼梯的时候左脚绊倒右脚,一路往下跑,结果就是又撞到了人。

    他本来都做好了被找麻烦的准备,而对方就这么放过他了。

    贺裕没兴趣找小孩麻烦,他上楼后,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伤口,随便处理了一下,半个小时后,家里有了动静。

    开锁声响起,门还没打开,贺裕已然听见了门外的说话声,夹杂着笑声,气氛很不错,房门打开,长相端正的男人和看着温柔的女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女人看到贺裕,一眼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贺裕面前蹲下,看他手上的伤。

    “怎么了这是?”

    贺裕一时不太习惯,僵了僵,想躲又没躲,半天憋出一句“摔了”。

    这两人便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女人说着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摔了就摔了。”男人弯腰摸了摸贺裕的脑袋,笑道,“男孩子嘛。”

    贺裕:“……”

    “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女人似埋怨的拍了男人一下,转头去拿碘酒给他手臂伤口处上药,翻找药时,女人看到退烧药被打开了,转头又看出了贺裕脸色不太对,摸了摸他额头,惊慌失措。

    “怎么发烧了?哪儿不舒服?”女人关切的问。

    贺裕脑袋嗡嗡疼。

    吵,但是好像不烦。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他的母亲说要带着他去小区诊所瞧瞧,贺裕小小抗议了一下,说他吃药了,但他母亲并没有把他带到抗议放在眼里。

    贺裕在小诊所吊了水,他父亲来给他们送了饭,吊水的时间很慢,贺裕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这间屋子一共有两间房间,一间主卧,夫妻俩睡,还有一间就是贺裕睡的小房间,贺裕再看这间屋子时,似乎细节里都能感受到温情。

    半夜里,贺裕半梦半醒间,听到楼上乒乒乓乓的响着,他看了眼天花板,掀着被子盖过了头顶。

    贺裕的烧在一晚之后就消下去了,发烧过后康复的身体精神多了。

    现在正值暑假,贺裕不用上学,但需要写暑假作业,他会想到这一点,还是因为今天廖圆圆拿着作业过来,想要抄他的暑假作业,得知他也没有写,愁眉苦脸的打算跟着他一起写。

    贺裕拿着笔刷刷的写过去,廖圆圆怀疑他是乱写的,还问:“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发现。”贺裕说。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啊?”廖圆圆问。